李鳴保持和之前一樣的步態,進入內庭小院,轉過正面阻擋的影牆,在視線還沒有看到廳內情形時,就開口清朗的大聲詢問說:“三太子殿下,怎麼啦,是不是又惹李世伯生氣了,擱前院都聽到啦。”
待轉過來看到廳內正中間,太師椅上坐著的那位雙眼精光四射,身著銀絲軟甲,腳蹬金鱗靴,右手不斷撫摸著,趴在左掌上的一隻白色長尾鼠的託塔李天王時,李鳴趕緊快行兩步,一邊疾走一邊口中快速說:“李世伯,消氣、消氣,小侄有些日子沒見您了,今天剛稟報了父親,說來敬叩金安,父親還託我問您好呢”。
話說完,李鳴的身形剛好登上廳前三級臺階,來到廳堂正中間站定,調整心態一臉真誠的面帶微笑,同時以晚輩自居拱手一禮到膝,再說了一聲李世伯好。李天王此時面上平和,就像從未動過怒一般,將右手一抬說:“問你父親好,本家世侄不必客氣了,坐吧”。李天王一邊回答,一邊向右手下的第二張椅子一指。
李鳴依言乖巧安靜的坐好不再說話,只是稍稍跟立在李天王身側,一臉玩味表情的木吒使了個眼色,看那意思像是問“什麼情況?”,然後又斜眼看了一下,坐在天王左手邊首位,臉上仍有紅暈怒意的哪吒三太子一眼,發現哪吒壓根沒搭理他,自己也就做出一個自討沒趣的表情。
處在這種尷尬境地,別人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偏偏李鳴好像懵懂稚童一般不自知,就這樣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還是木吒輕咳一聲,在父王耳旁輕語幾句,李天王邊撫須,邊半眯著眼睛微微點頭。
等木吒說完,李天王先是看了下李鳴,然後對哪吒正色說:“吾兒,非是為父不允你下界,只是因為目前天庭革新在即,很多新的旨意定然會直接下達到這天王府,今天當著李世侄的面,我且告與你知。陛下打算選派一批年資較短的後輩,組成考察團去下界雲遊修行,你就是領隊之人的最好人選。若你非要在這時候下界,有可能被人參上一本,我還是希望你仔細考慮這其中的利害。”
看到哪吒面上沒有動搖跡象李天王也不生氣,只是說:“你時常向為父諫言,現在天庭人事固化,任何新的事項都無法有進展,若你能夠在日後領導這天庭的考察團,那你的抱負和理想,也就有了完成的班底和支撐,這中間孰重孰輕,你還是要想好了,為父言盡於此”。
李鳴看著哪吒唯恐他被說動,心裡就有點著急起來,不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因為他對哪吒再瞭解不過,這種口頭上的承諾,對哪吒來說實在沒什麼吸引力,現在之所以猶豫其實還是一顆公心在起作用。
果然,哪吒想了一下便向李天王說:“凡事宜早不宜遲,父王既然對孩兒推心置腹,那孩兒自然也將話說在明處。陛下和眾位仙師既然要推行革新,定然不會讓我天王府執牛耳,因為在陛下看來,父王您與那凌霄寶殿位列仙班的閣臣,其實就是革新的阻力。”
哪吒說到這時停頓了下來,這時連李鳴都看出來,李天王的臉色已經異常難看,自覺很可能也是因為他這個外人在場的原因,讓天王有點下不來臺。只是他們父子將話說道這個份上,按照常理李鳴其實已經應該找理由退出去了,李天王父子再怎麼吵是人家事,你一個沒有血緣的世侄瞪眼在這看著,這算怎麼回事,事實上不光李天王臉色不好看,連木吒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李鳴。
還是哪吒給李鳴解圍,只聽他接著說:“父王說日後會有一個考察團,這個日後是多久。父王說日後會啟用後輩,並可為我所用,實現我的抱負,那麼這需要多久?等到那些後輩一個個被管教的圓滑了、懂事了,再為我所用,那我現在就可以回答父王,這樣的後輩,我不用”。
李鳴再看李天王,發現對方很可能要變成關聖帝君的面色,只有他身後的木吒還是面色如常,便覺得火候還是沒有到,還得再看看,想起前些日子哪吒對自己的囑託,也是厚著臉皮正襟危坐權且矇混著。
無錯書吧等哪吒這番言論說完,木吒搶在李天王前面語氣溫和回答著:“三弟,道祖曾言道,治國如烹小鮮,更何況我們這三十三重天之事?現在仙界大多數人也認為應該進行革新,但是莽撞行事只會帶來危害,這也是父王要嚴加管束,不准你私自下界的原因,若我天王府和你這樣,威望極高的領軍之人,都不能遵規守紀,那革新又從何談起呢”。
不得不說,木吒的這番話既有大義名分,也符合現在的實際情況,讓哪吒很難找到反駁點,一時間陷入沉思。就在木吒要乘勝追擊,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聽到“啪”一聲把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原來是李鳴用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木椅的扶手。
只見李鳴順勢站起用恍然大悟的大明白表情說:“我還道是在爭執什麼,原來是私自下界這事啊”。說完這句李鳴不慌不忙的拱手,向李天王施了一禮,又向木吒拱了一下手說:“李世伯、木吒世兄,這事要解決其實也簡單,關鍵不在下不下界,而在私自二字,只要不是私自且是正常公幹,別人也就說不出什麼了。”
聽李鳴這樣說、李天王和木吒均陷入了沉思,哪吒卻面露喜色,對著李鳴是輕輕一點頭,跟著就說:“孩兒並無對父王不敬之意,只是希望能夠去凡間瞭解詳情,還望父王恩准”。李天王見哪吒破天荒式的向自己說軟話,本想直接同意,但轉念一想那心中顧慮,就不得不硬起心腸,微微側頭向後問木吒:“兒啊,你作為兄長,對你弟弟的想法可有什麼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