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微弱壁燈的客廳，沙發中央隆起一塊小沙包，沈惜梔抱著毛毯，蜷縮在沙發一角，安靜地睡著。
傅淮時屈膝蹲在她面前，“怎麼在這睡？”
面前的人看起來沒有要回應的樣子，傅淮時動了兩下包紮著白紗布的肩膀，用一隻手臂承擔了大多數重量，隔著毛毯把她抱了起來，電梯運轉至房間那層，懷裡的人兒睫毛輕微地動了兩下，眼球在眼皮下無意識地轉動。
電梯抵達，傅淮時四平八穩地抱著她往外走，短短几步路的時間，沈惜梔醒了。
“你回來了？”她聲音裡帶著未醒透的迷濛。
“嗯。”
傅淮時抱著她走到房間門前，“擰開。”
沈惜梔從毛毯裡艱難地探出一隻手臂，按住門把手往下壓，傅淮時彎腰把她放在床腳處的沙發上，沈惜梔攏著毛毯看他。
“大哥今天晚上來找你了。”
“等我為了說這件事？”
沈惜梔點頭，“怕有重要的事。”
傅淮時目光盯著她翹起的一縷頭髮，手指輕觸，壓了下去，“知道了，不早了去休息吧。”
“好的，晚安。”
她抱著毛毯看向傅淮時離開的背影，目光停留在他僵硬的一側肩膀上，逐漸開始思考，難道是自已太重，讓他累到了嗎？
傅淮時回到房間，手指觸上漆黑的襯衫，指腹上沾染了鮮紅的血跡，起身走去浴室。
沈惜梔正準備去床上睡覺，手掌按到毛毯上，正準備扯開時，注意到打縷的長毛沾了鮮紅色，沈惜梔把手掌拿到鼻尖輕嗅，血的味道。
“咚咚咚——”
傅淮時剛解開襯衫，房間門被拍的又急又重，“傅淮時！”
隔了幾分鐘，房間門才拉開，穿著一身深灰色真皮睡衣的傅淮時站在沈惜梔面前，神色平靜，“怎麼了？”
沈惜梔狐疑地看他，眼神停留在肩膀處，“你受傷了？”
傅淮時怔愣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沒有。”
沈惜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抱歉了。”
傅淮時還在疑惑她突然道歉做什麼，只見她的手臂突然向自已的領口襲來，傅淮時連連往後退，最後腳跟抵在房間門對面的牆壁上，他突然後悔在這裡砌了隔離牆。
沈惜梔逼近他，沒料到他突然停止，整個人不受控地向前撲，傅淮時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剎那失神，肩膀處傳來一陣涼意。
沈惜梔看著染紅還沒得到處理的肩膀，心底的猜測得到證實，“疼嗎？”
“疼。”
“這還不……嗯？”沈惜梔沒想到他現在這麼誠實，還沒說完的話緊急剎住。
“你不會喊醒我嗎？”
指腹觸上去，沈惜梔隔著紗布摸到傷口，傅淮時見她站穩，鬆開手臂，“看你睡得很沉。”
“嘴硬。”她轉身往外走，傅淮時以為她生氣了，也跟著往外走，沈惜梔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走了兩步停下回頭看他，“去沙發上坐著，我去拿醫藥箱。”
沒多久，她提了醫藥箱上樓，手機停留在搜尋頁面，「肩膀受傷怎麼包紮」
傅淮時坐在沙發上等她，看著她不甚熟練地擰開碘伏藥水，又拿出一卷紗布，放置好，伸手開始拆他身上綁好的紗布，被鮮血浸染的白紗布丟進垃圾桶，沈惜梔看到了那處傷口，創面周圍皮肉已經凸了起來，中間的洞口冒著血絲。
她拿著乾淨的白紗布沾掉周圍的血，擦乾淨，“這是槍傷？”
“是。”
她看見傷口處敷了藥，“後背呢？”
傅淮時側過身讓她檢查，並沒有預想的貫穿傷口，下午聞到的鐵鏽味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你還挺堅強，受傷了都能陪我說兩句話。”
傅淮時接過她手裡的紗布，按在了傷口處止血，“穿了防彈衣，不是特別嚴重。”
他低頭看到她的目光，眼眶有點紅，“擔心我。”
沈惜梔蹲在他身前，緩慢地搖頭，“你沒了，我的工作怎麼辦？”
傅淮時輕嘖一聲，“這麼有事業心？”
“對啊，我超愛的。”
“那我呢？”
傅淮時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沈惜梔疑惑地看他，“什麼？”
“沒事。”
沉默了一兩分鐘，傅淮時鬆開紗布，看到傷口沒太大問題了，沈惜梔簡單幫他包紮上，看他繫好睡衣紐扣，繼續叮囑道：“明天記得讓醫生再給你包紮一下。”
“嗯。”
“還是要住院的，家裡不比醫院……”
她話還沒說完，一道陰影在她眼前落下，唇瓣上貼上帶著涼意又柔軟的“東西”。
她反應幾秒，等面前的人撤離，沈惜梔才意識到剛才是他的唇。
整個人迅速彈開，慌慌張張的收拾好醫藥箱，“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傅淮時看著她著急忙慌地往外走，眼底那點希冀也沒有了，沉默地點頭，沈惜梔走到隔離牆時，轉頭看了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眼，背影裡寫滿了孤單。
他僵硬地坐著沒動，察覺到一道視線也沒轉身，直到聽到咔嚓的關門聲，乾澀的眼睛緩慢眨動兩下，收起了那點可憐模樣。
沈惜梔回到房間，呆呆地坐在床上，指腹觸過唇瓣，轉身把自已埋進了枕頭裡，頭髮沒完全遮住的耳尖泛著紅。
她的初吻——沒了。
“寶貝，這麼純情嗎？”蘇棠坐在她昨日下午緊急購置的躺椅上轉頭看逃到她這的沈惜梔。
被點名的沈惜梔垂著頭，“我就是——覺得——覺得很突然。”
蘇棠輕嘖一聲，“傅淮時人呢？”
沈惜梔搖頭，“不知道，第二天他就出去了，最近都沒回來。”
“我們惜惜也是有喜歡的人咯。”
“你別亂說！我沒……”
“你沒有？那你臉紅什麼？”
蘇棠彎腰從前面的茶几裡摸出鏡子，丟在她身上，沈惜梔再次看到了臉紅的自已。
“我那是正常反應！”
“別裝，喜歡別人是一件很難承認的事情嗎？”
沈惜梔搖完頭又垂下去，“可是我們約定好一年期…”
“傻子才信那些話，他和誰不能約定，偏偏這麼巧挑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