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沈惜梔踩著光潔的鵝卵石路往前慢吞吞走著,垂著頭在手機上噼裡啪啦敲著字。
「蘇棠,你好狠的心,住著我的房,還把我驅逐出去!」
蘇棠訊息回的飛快,「聽我的,撲上去,給他一個法式熱吻!」
典型的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沈惜梔揉了揉臉頰,長舒一口氣,希望今天傅淮時還是不在,那樣她還能多一些時間思考。
可惜——
沈惜梔剛走到客廳,就被劉嫂無情地戳破了幻想,“太太,先生在後花園燒烤呢。”
“嗯?燒烤?”
劉嫂笑眯眯地看她,手往後花園處指,“是啊,剛從醫院回來,嚷著幾天沒吃好了,自已去後面烤肉了。”
沈惜梔嘴角抽搐,“他還挺有閒情逸致哈。”
劉嫂認同式點頭,“太太也沒吃吧,快去吧。”
就這樣,她被劉嫂推著走進了後花園,入目是後院的涼亭下,傅淮時靠在野餐椅上,閉目歪著頭休息。
說好的是自已去後面烤肉了,實際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保鏢蹲在那個小鐵爐前“煽風點火”,滋滋冒油的烤肉,撲鼻的肉香,沈惜梔鼻尖聳動,自覺地走了過去。
剛靠近,躺在椅子上的傅淮時便醒了,他撩開眼皮,平靜又淡漠地看她,沈惜梔接收到他的眼神,心底不受控地感到失落。
本以為再見會是很尷尬的事情,卻沒想到會是如今這般,她想,可能是他剛受傷內心脆弱,做出的反常舉動吧。
這麼一想,沈惜梔感覺自已的心境又開朗了,她湊過去蹲在保鏢身邊,“哇,你烤得好香。”
木炭燃燒的煙隨著晚風往她身上吹,傅淮時抬手握住她的手臂把人拽起來往後帶,“有煙,離遠點。”
“哦。”沈惜梔擰了擰胳膊,從他掌心裡退出來,“知道了。”
“去那邊坐著。”他下巴衝著烤爐對面的椅子點了下,保鏢識趣地退開,把烤爐重新丟給傅淮時。
沈惜梔乖乖地坐下,手臂撐在膝蓋上,托腮看他有條不紊地轉動著肉串,灑燒烤料。
他們中間隔著一個鐵質小烤爐,寧靜的後花園只有風吹樹動的沙沙聲以及烤肉的滋滋聲。
傅淮時挑了一串烤得差不多的肉遞給她,“嘗一下熟了嗎?”
“熟了。”她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燒烤料。
二人一串一串的分著烤肉吃,沈惜梔摸到一瓶冰鎮過的啤酒,她舔了下唇,悄咪咪地滑到自已身邊,還沒來得及實行計劃,便被傅淮時戳破,“想喝就喝。”
“哦……”她仰頭喝了一口冰冰涼的啤酒,“聽劉嫂說你剛從醫院回來?”
傅淮時垂著頭還在烤肉,“你不是讓我去住院嗎?”
“你這麼聽我的話?”
傅淮時嘖了聲,“傅太太的話我敢不聽嗎?”
幾句話之間,手裡的啤酒易拉罐已經空了大半,她又舔了舔唇,總覺得今日的酒度數高,怎麼剛喝了兩口,就感覺有點不受控了呢。
“傅淮時。”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傅淮時烤肉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她,“怎麼問這個?”
沈惜梔清醒的腦袋已經被酒精攻陷,她小聲咕噥著說一句,“我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夜晚的風聲把她的話吹的七零八落,傅淮時皺了下眉,懊惱自已沒聽清楚,“什麼?”
沈惜梔搖頭,“沒聽清就算了。”
“怎麼就算了?”
她一直垂著頭,沒注意到身前有人過來,傅淮時抬手抽走了她手裡的易拉罐,已經空掉了。
他和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喝多了?”
沈惜梔小腦袋往左搖一下,又緩慢地往右搖一下,聲音裡都摻了點醉意,“沒醉,我酒量很好的。”
傅淮時嗯一聲,算作回應,“剛才說什麼?”
沈惜梔抬起頭看他,目光從他的額頭掃到下巴,她不知道自已哪來的膽子,衝著他勾手,藉著酒意,“你那天親了我一下,我要拿回來。”
傅淮時好笑的挑眉,“怎麼拿?”
他以為她不會同他討論這個問題了。
“嗯…你過來,我告訴你。”
傅淮時又朝她邁了一步,彎腰靠近她,沈惜梔的目光始終盯著他的嘴唇,是有點肉感的唇,唇形很飽滿。
她學著那天他的樣子,把自已的唇也貼了上去,這一刻的風好似達到了十級,怎麼吹的她坐不穩了。
傅淮時睜著眼看近在咫尺的臉,沈惜梔剛撤離開一點,就被他握著脖頸壓了回來。
傅淮時的唇貼在她唇上,“再欠你一次。”
小麥啤酒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沈惜梔緩慢地閉上眼,她脖頸仰的發酸時才得到解脫,傅淮時從她唇上撤離,輕吐氣,低聲呢喃,“醒來還會記得嗎?”
“嗯?”
沈惜梔從後花園離開時,腦袋裡依舊混沌,卻清楚的記著這一個吻,在夏日晚風裡,一個帶著啤酒和烤肉味道的吻。
剛走出後花園,她轉頭往回看,重新坐回野餐椅裡的傅淮時也抬頭往她這看。
這一次,四目相接。
沈惜梔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離他不遠處,傅淮時沒出聲,依舊是看著她,在等她的話。
更像在等一個宣判。
這份判決書沒讓他等很久,僅僅在目光相接的幾秒鐘裡,他的審判者對他落下了判決。
“傅淮時,若是你沒有喜歡的人,我…我能不能追你?”
傅淮時聽到她的話罕見地露出錯愕的神情,驀然笑了,如清風,如春日的桃花,“好啊。”
沈惜梔聽到他的回答,也笑了,“你不考慮一下嗎?”
“考慮好了。”傅淮時說,“但我挺難追的。”
沈惜梔隔著幾步路的距離,聽著他的話點頭,認真地思考起來他的話,“我第一次追人,你多擔待。”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低頭看她,“嗯?”
沈惜梔繼續說:“我追你的時候,你能不能給點回應?”
“還有,你若是不想答應可以告訴我,反正我們一年期約到了,就沒關係了。”
傅淮時揉了下她的長髮,寬大的手掌攏住她圓潤的後腦勺,“期待傅太太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