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雲拍拍屁股起身。
“廚房沒有現成的吃食，我做了碗麵，你將就著吃。”劉溯擱下吃食，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旁邊。
季連雲不挑食，餓極了更不挑，拿箸就扒，速度過快，第一口成功被嗆，咳得驚天動地。
劉溯忙拿手邊的水遞過去，又一下一下輕撫後背，等咳嗽稍緩，他才輕聲囑託道:“別急，慢點吃。”
季連雲:……不想說話。
這滋味，太難受了，眼淚完全不受控制，連成串往下掉。
而且，這太他孃的丟臉了好嗎？三十幾歲的人，被面嗆傷，沒臉見人。
季某人瞬間帶著哀怨的眼神瞪了一眼劉溯。
劉溯:……
劉副統領升起了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
那眼淚，那眼神，太……，和那夜一模一樣，同樣的哀怨，同樣的……誘人。
劉溯想……
很想……
“對不起。”劉溯移開視線，給他倒水，“我應該最開始就提醒你的。”
季連雲後知後覺自己有毛病！自己吃麵被嗆到，關做面的人什麼事！聽見劉溯道歉，更覺渾身難受。錯了的人理直氣壯，沒錯的人揹負莫須有的罪名，還要道歉，到底誰有毛病！
煩！
“我吃麵被嗆，”季連雲沒好氣道，“又不是你害的，你道哪門子歉。”
劉溯:……“如果我提前提醒，你也許就不會嗆到了。”
有病！這都能往自己身上扯，果然有病！病得不輕！
季連雲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有病的人，低頭吃麵。
半碗麵下肚，餓意漸消，他才道:“你找我什麼事？”
“我來問第二輪實驗的結果。”
季連雲:……這理由還真是……無懈……可擊啊！
若實驗有結果，自己能不告訴他，需要他來問？？？
這理由還不如不找，他懶得說話。
不回答的變相拆穿，劉溯有些尷尬，他本就不善言辭，更不善撒謊，就這理由都是反反覆覆思索過的答案，沒想到剛出口就被拆穿。
“我……我想過來……看看你。”
季連雲: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要不還是說回之前吧？
“你忙你的，我死不了，不用特意過來，有事我會差人去叫你。”
“連……”
季連雲一個眼神瞪過去。
“季大夫，”劉溯接受到視線，瞬間改口，“我……”
季連雲一口嗦完麵湯，難能認真地道:“劉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之間那點事就算說出個結果，你覺得有什麼用？”
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情愛之事有什麼談的必要嗎？
“那……那……等奉陽事了，等我們能活下來。你……可不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我好好談一談？”
季連雲:……“好。”
談一談？談啥？到時候一個禁軍副統領，一個江野郎中，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啥事能談到一起去？不管了，忽悠過去再說。
季連雲瞧著對面臉上肉眼可見地染上喜悅，心底生起點負罪感來。一堆破事，煩！“我困了，想再睡會兒，你……”
心底的負罪感還沒消，“你要不要再休息會兒？”
一刻鐘後。
季連雲感受著背後的溫度，細膩的呼吸聲就打在耳邊，那人還得寸進尺的把手攬上了腰。他此刻只想山河倒流，返回去抽自己兩巴掌。
幹得什麼破事！！！
……
……
……
罷了，罷了。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何必在意那麼多。
想著想著，季連雲很快睡過去，等再醒來，天邊泛起魚肚白，床上已經沒有劉溯的身影。
季連雲不是很在意，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套上衣服去換鄭文桂休息。
撂挑子不幹的話也只能說說而已，他還是很想要師父的棺材板好好地壓在泥土之下。
入土為安，不能擾了老頭子的清淨。
忙忙碌碌，依舊是那些事兒。
連著幾日，劉溯沒再來過藥鋪，兩人各自忙碌。
第七日，新一輪的實驗出結果。十幾位主事大夫齊聚。劉溯、張歸也在，李布前幾日痊癒，聽聞，也跟著到場。
“大家都說說各自的結果。”
甭管這裡誰官職最高。這些時日，大家已經習慣醫治之事以季連雲為主，聽他提問，也不覺有任何不對，立刻有大夫接話，“我這邊七天死亡人數共計二十六人，徹底治癒人數六十三人，治癒人數比上一輪多十七人。”
無錯書吧季連雲用筆記著數字，沒應話。
有大夫接著道:“我這邊死亡人數三十七，治癒人數五十六人，資料比上一輪還差。”
“我這邊死亡人數三十一，治癒人數五十八人，和上一輪相差無幾。”
“我這邊死亡……”
……
……
“我這邊死亡人數二十七人，治癒人數兩百一十三人。”
季連雲筆下落著數字，兩百一十……
目光一怔，瞬間頓在半空，看著筆下的數字，確定自己沒寫錯，目光“唰”地一下落向說話之人。
在場近二十人，目光齊刷刷地落過去，所含眸光如出一轍。
季連雲道:“王太醫，你方才說治癒人數多少？”
“兩百一十三，”王太醫道，“比上一輪多了一百七十一人。”
季連雲懶得花時間算，道:“上一輪治癒人數多少？”
“四十一人，”王太醫道，“治癒人數翻了五倍。”
“死亡人數呢？”季連雲正準備翻上一輪的資料，有隻手就遞到眸下，季連雲接過就看，也沒管那隻手的主人是誰。
不重要！不重要！一點兒都不重要！
“上一輪是三十六人，這一次減少了九人。”
季連雲看著眸下資料，和王太醫所言分毫不差。
這已經是三輪試驗最好的資料，且死亡人數和治癒人數在兩個極端。
“你們手中還有比王太醫更好的資料嗎？”
還沒說話的大夫齊齊搖頭。
季連雲:……“王太醫，把你用的藥方給我看一下。”
王太醫起身送上藥方，季連雲接過，埋首準備在一堆資料之中翻找自己需要的，卻見滿桌子紙張全沒了，疑惑還沒消，需要的紙張就出現在自己眸下。
貼心！
季連雲知道是誰，沒多說，接過就開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