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美人臉白了紅，紅了黑，黑了又白。
季連雲懶散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將手中藥丸拋過去，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該看看刀該不該拔。人、狗不分，拔刀就上，到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語罷，季連雲轉身，拽上劉溯就走。
“你給我站住！”雪蓮美人吃過解藥，體力恢復，縱身攔住去路。
劉溯瞬時將季連雲擋在身後。
被擋的人暗翻白眼，兩指撥開身前的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雪蓮美人。
果然，上帝是公平的，開一扇窗，關一扇門。“我要是你，此刻就趕緊去查查當初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裡給自已樹敵。劉溯打不過你，可我有不下十種方法讓你在動手之前死無葬身之地。”
“你……”
“韓姑娘，”劉掌櫃上前，適時打斷兩人的談話，“我覺得季大夫說得很有道理。如果當初你救的人當場跑路，那我想他確實不值得你出手相助，你也不用為一個不值得的人給自已找不必要的麻煩。我在雲清縣也待了這麼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這樣吧，你把當時的……”
季連雲沒再聽下去，拽上劉溯離開。
好好的一天被攪和，著實煩躁，季連雲也沒了再找鋪面的心情。
午時已過，街上行人不多，兩人沉默行進。
奇怪，為何來來往往的目光在自已身上打量又打量？
季連雲順勢觀察，發現這些人的視線出奇的一致，皆是從下到上。他目光順著這些視線看去，表情瞬間僵硬。
兩隻手緊緊相握，還是兩個大男人，不被人上下打量就奇了怪了。
季連雲有片刻的不適，很快又坦然接受，就這麼繼續往前，活著而已，何必在乎他人的視線。
少頃，劉溯道:“連雲？”
“嗯，怎麼了？”
“對不起。”
季連雲沉默，片刻，道:“肚子餓嗎？我們找個地方吃些東西？”
路邊就有面攤，季連雲沒有選擇，將人帶到酒樓，又奢侈的要了間雅廂，點好菜等小二離開，他才道:“為何忽然道歉？”
“若不是我，你今天不會碰到這樣的事。”
“不錯，”季連雲道，“今天的一切全因你而起。”
劉溯垂首，低聲道歉:“對不起。”
“劉溯，已經給別人造成影響，再說對不起，根本無濟於事。若我不是大夫，今日，你我根本無法全身而退。”
劉溯首垂下得更低，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又一次快速地道歉。
季連雲嘆氣，道:“劉溯，我要的不是道歉，一句對不起，也無法抵消我今天遭遇的一切麻煩。”
劉溯沉默，少時，他抬眸看向季連雲，眸色不安，帶著祈求的語氣道:“連雲，你……你別趕……”
“我不是要趕你走，”季連雲打斷他的話，“我答應過你，只要你不食言，我就絕不反悔。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你如今是共同體，你做下的一切，也同時會落到我身上，我得和你共同承擔後續的一切。”
季連雲倒杯水，一飲而盡，“當然，這事發生在一切之前，你沒有理由去考慮到我，我也沒有立場去指責你什麼，我只希望在往後的日子裡，你行事之前，把我也歸納在你後續裡。”
“我明白了。”
“好，”季連雲道，“那我問你，下次再遇到同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我會主動和你拉開關係，不給你添麻煩。”
“你……”季連雲咬了咬牙，“劉溯，你腦子能不能轉個彎，不要直著走！”
劉溯茫然地看著氣急敗壞的人。
“我不是怕和你承擔後續的一切麻煩，在我選擇和你這樣走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同時選擇了和你共同面對一切。”
季連雲停頓一息，繼續道:“那麼，與此同時，你在行事之前，就應該考慮到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身側還有一個我，你就應該考慮到，行事之後，一切的後續，我和你能不能共同承擔，承擔之時又會給我們造成什麼樣的麻煩，承擔之後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我以為……”
季連雲等不到下問，直接問道:“你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生氣我給你惹麻煩。”
“我的確懶，也的確怕麻煩，在很大程度之上，我甚至貪生怕死，只想苟活著。然，現如今，我已經和你成為共同體，就做好了和你面對一切的……”
無錯書吧季連雲猛然頓下，不是不知何言，實在是說不出口，雙唇被堵，完全說不出來。
什麼臭毛病，好好的談話，忽然間動手動腳。
當然，季連雲也沒推開劉溯，自已說過的話，自已答應的事，自然不好言而無信，就那麼任由對方作為。
“兩位客官，你們的菜……”小二剛推門而入，屋內場景瞬時闖入眼簾，“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啪。”剛開的門又猛然關上。
屋內，劉溯耳根微紅，不敢看季連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正在低頭反思。
季連雲:……，這都是什麼事啊！
長吸一口氣，季連雲起身開門。
小二還沒走，端著餐盤站門口神遊天外，聽聞開門聲，抬眸，神色怪異，看到季連雲有些腫脹的雙唇，急忙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飯菜給我就行。”
小二慌慌忙忙遞過餐盤，轉身就跑，似是後面有猛虎撲食。
季連雲將飯菜一一置桌，那頭劉溯還垂著眸裝鴕鳥。
季連雲就很……
不是，被吻的人都不覺得有什麼，為何吻人的人就不好意思見人了？這是什麼世道？
季連雲頗為無語，忍著罵人的話，道:“行了，趕緊吃飯吧。”
一整個吃飯期間，劉溯愣是一句不言，一雙眼睛就沒抬起來過，似是桌上有黃金萬兩，抬個眼就沒了。
季連雲幾次想開口說話，皆被劉溯鴕鳥的模樣給整得啞口無言。
最後，季連雲實在忍無可忍，冷聲道:“劉溯。”
劉溯身形一顫，還是沒抬眼。
“看著我。”
劉溯眼神緩緩抬起，對視的那一剎那，又猛然垂下，須臾，又再次抬起，目光卻依舊躲躲閃閃，不敢直視季連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