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能說什麼?
一吻結束,季連雲伸手輕拍劉溯的胸膛,道:“好了,剛練完武,穿上衣服,別感染風寒,我可不想伺候病人。”
“好。”
陽光甚好,季連雲難能清閒,又搬來躺椅享受人生。劉溯見狀,很快準備好花生、瓜子,又備了水果去皮切塊。
太陽曬著,零嘴吃著,困了能睡,餓了能吃,渴了能喝,小花一般的生活,不用步小花的後塵,簡直愜意。
“你要不要去看看宋修?”劉溯將削好的水果遞過去。
“不用,”季連雲享受著投餵,“他現在彆扭得很,不想見我。等他想明白再說。”
“可是……”
“別多想,”季連雲打斷道,“我心中有數。他只是我徒弟,我的決定他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我也不強迫,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不得不說,季連雲對自已徒弟的瞭解,可謂相當到位。
宋修彆扭的勁在年味的消散中持續拉長。
整整五日過去,他日日躲在房裡。
早飯在季連雲起床之前迅速解決,午飯不吃,季連雲將飯菜送到門口,敲敲門,也不管他。過一個時辰再去,盤子乾乾淨淨,晚飯也大差不差,唯一的區別,季連雲不會去收盤子。第二日,會自不然出現在廚房。
有脾氣,哦……,但不多,足夠彆扭的活著。
第六日,陰雨連綿。季連雲伸著懶腰出門,第一眼就見廚房門檻坐著一位“神仙”,“神仙”託著腮幫子,神遊遠方。
可不就是自家那位彆彆扭扭的徒弟嘛。
“喲,”季連雲打著哈欠,嘲諷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日日鑽研醫學的刻苦小神醫終於捨得出來見見世人了?”
末了,他還假模假樣地望望天,繼續挖苦,“不對呀,今天也沒太陽呀?難道是頓悟成仙,準備飛昇成仙了?來和我作別的?”
宋修暗翻白眼,不言,師父好過分。
季連雲走過去,用腿碰他,道:“邊兒去,給我挪過個位置。”
宋修輕哼一聲,抬著屁股往旁邊挪。
“怎麼?”季連雲坐他旁邊,“還彆扭呢?就那麼點事,六天了,還沒想明白?”
陰沉的天開始落下細雨,細雨綿綿,直到地板打溼,宋修才開口,很認真地問:“師父,你愛他嗎?”
“不愛。”
“那你還和他……”年歲太小,那些話他實在沒法說出口。
季連雲沉默片刻,道:“宋修,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六月三十號滿三十三。”
“是啊,三十三了。”季連雲道,“我就算長命一些,能活過花甲,日子……”
“師父!”宋修揚聲打斷。
季連雲笑笑,拍拍宋修的肩膀,繼續道,“這麼一看,日子也過了半生。餘下半生,我很確信我不會再和其他人做那些事情。我不排斥劉溯,甚至很喜歡和他做,這是事實,是我心甘情願和他共同沉淪。這沒什麼不可與你說的。”
宋修:……
宋修畢竟未諳世事,季連雲直白的話讓他不由地面紅耳赤。
季連雲察覺到,繼續說:“你離家時已經十五歲,家裡該有給你安排通房吧?”
宋修攪著手指頭,耳根越來越紅,最終,慢慢點頭。
“你看,就那麼點事,你不過十五歲,家裡已經在給你安排。我三十三歲,沒有成家立業的打算,也早過了能成家立業的年紀,總不至於清心寡慾過一輩子吧?劉溯是最好、也是我唯一的選擇。”
“不是的,師父可……”
“成家離我太過遙遠,”季連雲打斷,“功成名就我也不想要,這麼渾渾噩噩挺好,過一天是一天。他愛我,不想離開,我需要他,不想他離開。”
季連雲瞧著綿綿細雨,“現如今,他拋開愛不提,不求我付出同樣的愛給他,我們的目的從相悖變成相符,同走一條路,一直是他,這樣不是挺好?”
宋修說不出何處不對,片刻,他終於從遙遠的記憶中找回些言論,道:“可是你不愛他啊。三叔說只有兩個相愛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你們這算什麼?”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哦……,宋修語頓,三叔沒說,他也不知道。
“我說一句我愛他難道這就是愛了嗎?”
宋修無法置評。
季連雲繼續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道劉溯口中的愛到底是什麼,不知道,所以無法給他想要的回應。現在,正好他也不求,就挺好。”
宋修沉默,師父的言論和三叔曾經說過的話完全不同,他沒有經歷過,無法判辯誰對誰錯。
很久,宋修道:“那師父,你又如何確定你自已不愛他呢?”
沉默。
細雨落下,看不清漂浮在半空的雨水,只看見霧濛濛一片,直到它們落地,聚少成多,打溼地板,證明著那是雨水。
季連雲沒有回答宋修的問題。他立身而起,看著霧濛濛的天,道:“宋修,今日,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之後,只要劉溯不改變所求,我會和他一直這樣下去。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罷,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師父,”宋修站起身,解釋道,“我沒有不接受,我只是……只是怕你受委屈,怕你……不開心。”
“能和他這樣,我挺開心的。”
師徒的談心就此結束,季連雲大手一揮,指揮著徒弟給自已做早飯。
哦……
嚴格說來,應該可以算得上午飯。
徒弟做飯,師父繼續坐在門檻,細雨還在持續落著。
沒有回答的問題,其實有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你請辭是因為劉溯?”
離開皇宮之前,皇上曾問過這樣的一個問題。
季連雲回答:“回皇上,不全是。”
沉默片刻,他又道:“他想要的,微臣給不了。”
又是長久的沉默,御案後的帝王道:“好,朕准許你的請辭,那個交易到此為止。”
季連雲叩首:“謝皇上。”
案後的帝王苦澀一笑,不言。
季連雲行禮告退,跨出殿門之際,忽然轉身,道:“皇上,草民能否問您一個問題。”
“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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