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聊什麼?”
劉溯見季連雲脫下外衣,上前接過,回答道:“他知道到我對你的心思,在警告我。”
“不奇怪,”季連雲翻身上榻,把外側的位置留給劉溯,“就他那腦子,能幹出這樣的事。”
劉溯沒有脫衣上榻,站在榻前靜靜看著季連雲。那人喝了酒,臉頰微紅,連雙唇也染上紅色,眸光八分清明,兩分混沌,不似以往那般堅定如冰。
他默了默,壓下心中剛起的貪慾,“要和他解釋嗎?”
季連雲沒有躺下,將枕頭半立,靠在上面,看向站立的人,“解釋什麼?解釋我沒有龍陽之癖,還是解釋你對我沒有喜歡,亦或者解釋你我之間沒有睡過?”
靜默幾息,季連雲繼續道:“沒必要,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他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離開。”
劉溯忽然就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半晌不言。
“好了,”一閃而過的落寞,季連雲瞧見了,八分清明好似在漸漸減少,他縮下身,躺進被褥裡,“早點睡吧。”
房間的靜默直到劉溯脫衣上榻也沒有被打破。
一方被褥遮著兩人,中間隔著一道不近也不遠的距離。
那不近又不遠的距離能清晰的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在逐漸攀升。
劉溯試探著輕喚:“連雲?”
“嗯?”
酒後的嗓音帶著意味不明的味道。屋內的燭燈忘了熄,打在那微紅的臉頰,將意味不明更加放大。
劉溯在心中漣漪波盪不停中誠摯地說:“我不會走的。”
“哦。”
簡簡單單一個字,沒有起伏,和上一句別無二致,也不知言出口的主人信沒信,或者……根本就不在意對方走或不走。
然而,與之相反,被褥裡的溫度在逐漸升高。
酒是個好東西,能自然而然的壓制某些東西,也能自然而然的滋生某種東西。
季連雲並不清楚自己屬於哪一種,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是有慾望的,從見到劉溯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慾望就在逐漸攀升。
這沒什麼不可承認。
就如對劉溯只有慾望,卻不願和對方有任何情愛牽扯一樣。
都是同樣的大大方方承認。
只是……
今夜有所不同。
酒壓制的、還是滋長的那些東西,讓季連雲一時迷離,分不清最初的那句話是在告誡自己還是在告誡劉溯。
心煩意亂又慾望橫生,這讓季連雲頭痛不已,再對上劉溯赤誠的雙眼,心煩意亂和慾望同齊瘋長。
被褥的溫度越升越高。
此時此刻,他倒是更希望劉溯能更直接一點。
什麼話都不說,只做。
可惜,終歸不如季連雲所願。
劉溯沒有。
季連雲想要主動,身體的熱度卻不聽使喚,似是被顧慮捆綁,動彈不得。他沉思著,覺得這種顧慮來得奇奇怪怪。
最終,他把這一切歸責於酒,肯定是酒滋長了顧慮!
這是第一次,曖昧的氣息在房間肆意流竄,兩人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什麼都沒做。明明心知肚明的慾望只需輕輕一碰,就可以得到疏解。
卻……安靜的如水中月。
不碰,平穩如鏡。
碰,滿池漣漪。
燭燈越來越短,兩分混沌的眸子不斷加持,季連雲漸漸熟睡。
再次醒來,天還沒亮,屋內的燭燈還沒有燃盡,屋內那點不好表述的氣息早就散盡。
雙眸復甦,季連雲對上的眼睛仍然赤誠,他驚訝道:“你還沒睡?”
不做也不睡,劉溯大晚上的要幹什麼?打坐飛昇成神?神仙貌似不能有情,就劉溯滿腦子情情愛愛,他能飛昇?
那掌管飛昇的神得多眼瞎!
劉溯沒有絲毫隱瞞地回答:“睡不著。”
無錯書吧廢話!
季連雲大翻白眼,醒著當然是睡不著了!睡得著還會醒著!
他不想去問劉溯為何睡不著,左右不過那麼一、兩種可能,實在沒必要糾結。
酒後的熱意從臉頰褪去,酒後的兩分混沌同樣從眸中褪去。
季連雲猛然翻身,對著劉溯的雙唇落下去。
吻忽然而落,就如兩年前在客棧一樣忽然。
不同的是,兩年前,震驚與驚訝之下藏著無法壓制的欣喜,這一次的吻除了短暫的驚訝,更多的是說不出的苦澀。
劉溯沒有回應對方炙熱的吻,在季連雲停下時,氣息不穩地道:“連雲,你……”
“別說話。”吻再一次落下。
劉溯沒再說話。那一句“你為什麼可以和一個不愛的人做這麼親密的事”被壓在唇舌之後。
無法表述的氣息再一次越竄越高,水中月不再平穩,池中水泛起漣漪。
劉溯唯一能拒絕季連雲的,只有對方那句不談情愛。
燭燈徹底燃盡時,屋內壓抑的喘息聲還在。
大年初一的第一縷陽光照耀新的一年時,屋內的聲音才漸漸停下。
天際徹底明亮之時,“吱呀”一聲,小院的第一位主人醒來。
宋修揉了揉雙眼。
今天天氣真好。
師父怎麼還沒起?
笑意還沒浮上眉眼就淡了下去。
宋修癟嘴。
師父的話果然不能信。
失望的徒弟嘟囔著去廚房做飯。
罷了,先煮湯圓吧,大年初一就得吃湯圓,再給師父加多兩個雞蛋吧。
不對!為什麼灶是熱的?宋修盯著灶內還沒有燃盡柴頭,滿目驚訝。
難道師父已經起來了?
可是人在哪兒?
不對!師父應該還沒起,起來的話現在自己就該吃湯圓了!
那誰用了廚房?
劉溯?一定是劉溯!
他又沒做早飯,那他用廚房做什麼?
宋修剛剛清醒的腦袋,好像又有點混沌了。
恰好,被疑用灶的人出現在廚房,宋修立身,五分篤定五分疑惑地問道:“你用灶了?”
“用了。”劉溯並未隱瞞。
宋修緊追不捨地問:“你這麼早用灶做什麼?”
劉溯不擅長撒謊,這個問題也沒法回答,索性避而不答,從懷中掏出兩個錢袋子遞給宋修,“這個給你。”
宋修未接,疑惑地看著劉溯。
“你師父給你的壓歲錢。”
宋修沉默,須臾道:“兩袋?”
師父能有這麼大方???
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