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嘴還是堵著比較合適，宋修夾了一塊紅燒肉過去，“師父，吃肉。”

季連雲嘲諷著“呵呵”笑兩聲，沒管那肉，威脅著囑託:“不要讓我再聽見你叫劉溯哥哥，否則！我把你剁了喂明年的小花。”

果然！師父的嘴只能堵著！

宋修倒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堅持，叫劉溯哥哥純粹是為了噁心劉溯，順便讓他知道他那心中的邪惡思想有多不切實際。豈料這人完全不見噁心，也沒聽出話外之音，反倒是師父反駁時他那嘴角怎麼壓都沒壓住！

過分，真想動手給他扯平了！

“你笑什麼？”這不，反應遲鈍的師父都發現端倪了！

宋修不自覺緊著筷子，過分！

“沒什麼，”劉溯強壓嘴角，給季連雲同樣夾了紅燒肉，“這紅燒魚真的挺好吃的，你嚐嚐。”

季連雲瞧著碗中兩塊糖色勉強過得去的紅燒肉，一雙眼睛閃過大大的疑惑，不就一盤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紅燒肉，能有多好吃？方才劉溯一連吃了四塊，不嫌膩得慌？

本著疑惑，季連雲隨意夾了塊嚐了嚐？

這……

味道也不怎麼樣啊！就是自己的正常水平，若不謙虛得說，也可以在正常水平上往上再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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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絕對不至於到讓劉溯張口誇好吃的地步，畢竟這人曾經的身份，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

莫非……

莫非劉溯不正常的腦子已經讓他喪失味覺？

或者……

愛屋及烏？

果然有病！堂堂前禁軍副統領，愛屋及烏這事都做的出來，難怪作為皇上多年心腹，也只是個副統領，上頭還有個統領壓著！

該！

季連雲瞬間不想理會劉溯了，轉眼卻見自家徒弟一張臉拉得比驢還長，“你又怎麼了？”

“哼！”宋修別過臉，“要你管！”

師父簡直太過分了！！！分明是自己先夾的紅燒肉，他卻只吃劉溯夾過去的！！！

過分！

過分！！

簡直太過分了！！！

季連雲一掌拍到徒弟頭上，罵道:“破孩子！會不會好好說話！”

宋修哼唧唧兩聲，無聲抗議。

生氣的人決定子時之前不理自家師父，讓他慢慢想錯哪兒了！

至於子時之後，

那還是要理的，一年就一次壓歲錢，不能因為生氣就錯過。

宋修氣呼呼吃飽飯，到院子裡放炮竹。

小孩子心性，季連雲從窗戶看出去，少年將炮竹扣在盆底，炸裂聲響，盆瞬間被炸上天，打著璇又落地，發出震天響。

季連雲收回視線，由著小孩子鬧騰，反正再怎麼鬧也炸不了院子，不在自己耳邊聒噪就行。

“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劉溯又給他夾了塊紅燒肉。

“啊？有嗎？”季連雲自問自答，“沒有吧，我每天看著他就來氣。”

須臾，劉溯道:“有。”

季連雲一口咬下紅燒肉，斬釘截鐵道:“那你一定看錯了！你沒看見我天天罵他？”

“你罵……”

“行了，”季連雲打斷道，“不說他了，今天三十夜，喝酒嗎？”

劉溯靜默片刻，“我可以喝嗎？”

“可以，”季連雲起身拿酒，返回時道，“你也是舞刀弄劍的人，體質本就比別人好，傷也好的七七八八，少喝一點不是什麼大事。”

話題被岔開，劉溯便沒再提起，兩人沉默飲酒。

這已經成為兩人之間的常態，他們之間好像沒有可以交流的話題。

這不是劉溯第一次提起宋修，無論是如何相識，還是為何收徒，亦或者其他，季連雲每一次都不動聲色地打岔過去。

一月相處，劉溯看得出來很多事情，最為首要的，季連雲不願意提起他自己的任何事情，無論是過往也好，現在也好。

其次，季連雲也不願知道他劉溯的過往。

這樣的迴圈讓兩人之間無話可說。唯一可談的情愛，劉溯話還沒張口，就被季連雲直接給拒絕得徹徹底底。

子時的炮竹聲炸響，生氣的徒弟興高采烈地跑進房，興奮道:“師父，新年快樂。”

季連雲晃了晃杯中酒，一口飲盡，望著窗外炸裂的煙花，喃喃道:“新年快樂。”

劉溯輕聲說:“新年快樂。”

季連雲聽沒聽到不知道，反正時刻注意劉溯的宋修聽到了。

某位徒弟默默擋在季連雲身後，隔絕某道熾熱的視線，回首翻了個白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臭男人，休想打我師父的主意。

劉溯不曾避開，目光中的炙熱經久不息，就那麼赤裸裸地對上宋修，不加掩飾地表達著對季連雲的痴想。

身後的較量季連雲不知，炮竹落下最後一束燦爛，他收回視線，一口飲盡壺中酒，拍拍手站起身道:“好了，早點睡吧，明日早點起。”

“師父，我今晚和你睡吧？讓劉溯一個人睡。”

一定不能讓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和師父一起睡。

季連雲聞聲頓步，巴掌忍不住就往徒弟頭上削，“出息！我明天會早點起來，壓歲錢少不了你的！”

話落，季連雲頭也不回地回房。

就納了悶了，好歹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怎麼拜自己為師後，就跟掉錢眼兒似的？本就不聰明的腦子全裝成金燦燦的“珠光寶氣”。

“你不用這麼妨著我。”劉溯從緊閉的門上收回視線，對上宋修氣呼呼的臉，“我從未掩飾過對你師父的喜歡，你師父也一清二楚。”

宋修本就氣呼呼的臉肉眼可見得又黑了幾個度，“我師父不會喜歡你的。”

“是，”劉溯很平靜地說，“你師父是不喜歡我。”

宋修黑下去的臉稍稍緩和，正要出言嘲諷，就聽劉溯道:“他喜不喜歡我，是我和他的事，我無力阻攔他不喜歡我的心，可，你也無法左右他喜歡誰的心。”

長久的沉默，重新變黑的臉壓聲怒道:“我可以。”

劉溯看著宋修，很認真地說:“嗯，那我也可以。”

宋修:？？？

反應遲鈍的腦子連續轉圈，終於在劉溯轉步離開之際轉出頭緒。

什麼玩意兒？感情你是在我這裡找自信的！！！

宋修跨步上前擋住去路，依舊壓著聲音怒道:“那我不可以。”

“嗯，”劉溯垂眸，直視憤怒的視線，依舊很認真地說，“那我比你強，我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