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雲駐步回首,是那熟悉的容顏,一襲黑衣,面容沒有任何變化,卻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冷冽的氣質蕩然無存。
季大夫難能沒有糾正稱呼,等人行到身側,他才道:“今晚的宴席是你的主意?”
“嗯,”劉溯道,“我想見你。”
季連雲:……
好傢伙,還是沒變,依舊是那麼直白到赤裸裸。
“想見我直接到藥鋪找我就行,何必那麼費勁?”
劉溯隨著季連雲的步伐,一同行在空寂的大街,道:“我怕你拒絕。”
這些時日,他一直在糾結,當初言定的好好談一談,事到眼前,卻又漸生膽怯。
怕所謂的談一談只是季連雲的敷衍,更怕談出的結果不盡人意。
於是裹足不前,想等一個主動,卻久等不到。
左思右想,尋出這麼一個法子。宴會的蹊蹺,聰明如季連雲怎會不知,能赴宴,必定是有見一面的想法。
“連雲,你還願意和我談一談嗎?”
長街靜默,季連雲沒有回答。
長長的身影從一變成二,好像不再孤寂。少頃,季連雲道:“好,你和我回去,我和你好好談一談。”
“真……真的?”
“真的。”
兩人很快回到藥鋪,醫童在櫃檯後打盹。季連雲敲響案面,直接道:“今夜不用守著,回家。”
半夢半醒的醫童被趕出藥鋪,偌大的藥鋪只剩季、劉兩人。
後院早已恢復最初的模樣,季連雲搬回正房。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劉溯的心猛然一跳,即將得到的結果讓這位禁軍副統領忑忐不安。
忐忑不安的人看著身前的背影,“連……”
唔……
所有的話被堵在唇舌之後。
劉溯的眸光和一年之前一模一樣,同樣的震驚,同樣的不知所措。
季連雲的吻狂熱而又熾烈,連手都在表達著訴求。
劉溯推不開他,或者說不想推開。
慾望本就在心,由吻逐漸加深,狂熱和熾烈變成動詞,眸子裡的火光越燒越旺。
當狂熱和熾烈暫歇,劉溯壓著顫音,“連雲……”
“別說話。”同樣的顫音藏著同樣的慾望。
狂熱和熾烈持續加重,厚重的呼吸聲為房間增加上曖昧不清的氣息。
這曖昧不清的氣息燒死兩個蠢蠢欲動的身影。
他們如一年之前的那個夜晚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做著同樣的事情。
不同的是,一年之前,皇上住在不遠處,兩人都需要剋制,需要將不便外露的聲音壓制在被褥裡。
今時今日,在這偌大的藥鋪,不需要忍耐,不需要剋制,兩人傾其所能地放縱著。
乾柴遇烈火,越燒越旺,越旺越燒。
朦朧的月光變得羞澀,悄悄躲起來慢慢偏移,直到被日光所代替。
長街熱鬧非凡,街道兩旁站滿百姓,摘掉戴了幾個月的破布巾,每張臉上落之而出地寫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喜極而泣的不捨。
他們手中拿著各種吃食,是送給行在道路中即將離開的人。
奈何……
騎馬走在最前方的人氣場過於冷冽,一眾百姓不敢上前,再聯想到前不久這人持鞭揮掉“骨灰”的場景太過震懾人心,愣是沒人敢上前將吃食送出去。
哦……
雖然,事到現在,他們已經知道那所謂的“骨灰”實則不過一把灰燼。,那些人早已歸家。
但,他們還是不敢。
這個人面色看著不好惹,他們只能把吃食塞給身後那群照顧過他們的醫童、醫女。
一路行到城門,不好惹的禁軍副統領調轉馬頭,望向城內,神色不明。
很久,身側的小將輕聲提醒,“副統領,我們該走了。”
馬蹄轉動,劉溯看向張歸,“張大人,請回吧。”
張歸抬手施禮,道:“此番多謝劉大人傾囊相助,路途遙遠,下官在此祝大人一路順風。”
劉溯抱拳回禮,踏馬出城。
最後一個人跨出城門,奉陽疫病於無形中宣佈徹徹底底解決。那道密令成為壓死在劉溯心底、永遠不被人窺探到的命令,只有極少數猜到真相的人知道,整個奉陽城,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
城門的一切,解決疫病的功臣之一季連雲並不知道,他此刻……睡得正熟。
醫童來喚人,季大夫翻了個身,隨手砸了個枕頭過去,將門震得吱呀亂響,然後……翻了身繼續睡。
等再醒來,已是落日餘暉。
酸!
痛!
又酸又痛!
季連雲想罵娘。
放縱過火,身體抗議太過明顯。
還好……
那貨還知道幫自己清洗乾淨再走。否則,季連雲真的想罵娘。
一夜放縱的季大夫在床上躺了一刻鐘才勉強撐身起床。
渴。
得喝水。
桌上就有,季連雲灌了杯冷茶,才拿起桌上的紙張。筆墨簡單,只有兩字。
“等我”
等?
等什麼?
等酒還是等菜?
等是不可能等的。
季連雲休養一日,第二日直接找上李布。
“季大夫要走?”
招呼的茶還沒有奉上,李布就被季連雲的話驚了雙眸。
“對,”季連雲道,“李老闆要不要買在下的藥鋪?”
小斯奉上熱茶,李佈道:“買當然可以,不過季大夫為何忽然離開?”
“不是忽然,在疫病發生之前就有此打算。現下疫病已經解決,也該離開了。”
“不再考慮考慮嗎?”
“沒什麼可考慮的。”季連雲話鋒一轉,“我的藥鋪李老闆買還是不買?”
“買,當然買,送上門的生意豈有不做的道理。季大夫準備賣多少錢?”
季連雲淺飲茶水,道:“李老闆看著給就行。”
李布:……
最終,李布以高出市場價一倍的銀子買下藥鋪。
賣出藥鋪的第二日,季連雲揹著破包袱悄無聲息地離開奉陽縣。
沒有目的地,季連雲出城隨便點條路往前走,遇到岔路純看眼緣,哪條路順眼就走哪條。
無錯書吧半路碰到一輛牛車,老人家看季連雲瘦骨嶙峋的可憐樣,大發善心,讓他和稻草共乘。
不用雙腿趕路,季連雲躺在稻草之上,不可避免的想起劉溯。
對於劉溯此人,季連雲很矛盾。
一方面,季連雲有慾望,想要和劉溯滾床,另一方面,他只想滾床,不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