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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救災

說來神奇,只要她在沿途城中的驛站隨便捎個口信,不過半日便能見到槐老。

她是不信有這般神人的,難不成會翻筋斗雲?從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咻地一下蹦出來?

她心有疑慮,這次便仔細觀察了一番,她只最開始在槐林坡時她見過槐老真容。

此後皆斗篷面具覆之,想來應是遲璟的手下。

皆做槐老模樣也可以假亂真,不叫別人尋得槐老蹤跡。

凰初收回思緒,與述月寧舟一道進入城中。

潯陽城門大開,其內盡是老弱婦孺,哭嚎滿天,哀鴻遍野。

“這裡受災竟如此嚴重。”

述月眉頭鎖緊,看著四周骨瘦如柴的災民心下不忍。

原本以繁華盛景著稱的潯陽不過數日,便成了如今這片廢墟。

畏縮在廢墟下的災民見凰初三人行過,深陷的眼窩中瞬間迸射出幾抹精光。

吃的,她們身上一定有吃的!

幾個年邁的老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便朝裝束較為精緻的述月撲去。

述月側身正要避開,便見寧舟擋在她身前,以鞘攔之。

述月冷凝之色退去,又變回插科打諢的模樣,拍了拍胸口,似心有餘悸 。

“哎呀,可把本姑娘嚇壞了。”

凰初目瞪口呆,感嘆述月這臉色轉變實在是快。

“我身上只有這些乾糧。”

凰初將自已身上的包裹解開,仔細將其中的信件護在懷中,將剩下的兩張餅和野果遞給面前這些形容槁瘦老人。

她心有不忍,這城中衰敗,想必青壯者皆逃出城去,只餘下些老弱,水災後一般皆有疫病,也不知他們到時如何活命。

一群人掰扯那兩張小小的餅狼吞虎嚥。

“朝廷難道不派人來救災麼?”

述月見他們情緒穩定下來,不由開口問道。

“呵,這兒的官老爺都跑了,還能指望誰給京城中傳訊息?”

馬廄旁一白髮老翁冷笑一聲,譏諷中恍然又帶著無盡的絕望。

凰初眉尖蹙起,這些地方官吏竟如此貪生怕死?竟敢瞞而不報,粉飾太平。

這水災已久,便是她與述月之前也在途中聽聞一二,可竟不能上達天聽?

“我能。”

凰初從腰間掏出一塊水青色的祥雲玉佩,面色有些古怪。

這是當年她與祁王成親時從聘禮中順的一塊,雖然不是什麼信物,但有王府印記總歸能派上用場。

幸虧她沒給扔了。

“初初,你莫不是什麼皇親國戚?”

述月見識多,自是認得這是不凡之物。

“唔。”凰初含糊糊弄一番,總不能言自已實乃“逃犯”。

“事不宜遲,我需立馬去城外驛站加急傳信,我們便就此分別吧。”

凰初略一拱手,便轉身欲走。

述月本想跟上去,觸及衣袖中那封密信還是頓住了腳步。

老頭子派人飛鴿傳書,信中說其病重危在旦夕,讓她速歸。

可……那老頭子時常使些苦肉計,她才不信!

但若是真的呢?

述月煩躁地深吸一口氣,猝不及防和寧舟的視線相對。

她原是衡南山的大小姐,那宗主老頭便是她爹,一紙婚書將她同清虛山大弟子定為道侶。

她此次下山便是為了逃婚,在天曜國內四處遊蕩。

她起初得知寧舟亦是清虛山弟子時,心中厭烏及烏,奈何這人憨得可愛,她便漸漸起了逗弄的心思。

反正都是清虛山弟子,大弟子還是小弟子都無甚差別,她就將寧舟領回去給老頭子看看,生米煮成熟飯!

寧舟瞧著述月面色變幻不定,心中不知為何起了不祥的預感,默默整理了一番衣袍撇過頭去。

“初初,多保重。”

凰初展顏一笑:“你們也是。”

“雖然相遇不過短短數日,但我想,我們生生世世一定都會是摯友。”

述月眉眼彎彎,語氣肯定。

凰初本不信這鬼神之說,觸及她眼眸時又像陷進了層層迭迷的柔軟中,她在其中聞見了春天的味道。

友人,原是這樣口齒生香的稱呼。

京城。

“陛下,南方潯陽地界今早急報,稱此地已水災多日,災患嚴重,民生凋敝。”

懷昀帝一拍桌子,分明是怒極:“荒唐!朝廷之上,為何無人上報?”

“這……”

底下的大臣皆默不作聲,誰也不敢觸帝王的黴頭。

以往只知祁王最是溫和有禮,身子尚弱,誰料甫一登基便震懾萬臣,令人屏息。

“陛下,這是官驛處呈上的信物。”

身邊的內侍適時呈上那塊水青色的玉佩,懷昀帝一時愣住。

是她啊,原來到了潯陽。

眾人只聞座上的帝王輕笑一聲,待抬頭看去又是沉怒的神色,只疑是錯覺。

“朕親自前去潯陽,刑部徹查災情瞞而不報者,一律革去官職流放邊疆。”

懷昀帝草草說完便退朝離去,若是能見見她也好。

他一直在想,若是當初少一些試探,真心待她,會不會此刻他坐在這高處便不會孤苦?

可是他知道沒有如果,他行至今日,步步經營,如履薄冰,怎可將兒女私情置於最上?

凰初將信物交給官驛並未停留,在外浪跡許久,倒真有些想念遲璟,她便順路回程看看。

“咳。”

一聲微弱的悶咳聲從山間小路邊的草垛傳來,凰初戒備心起,凝神探去。

“何人在此?”

話落半晌卻不聞有人答話,凰初用劍鞘掃開雜草,只見一個面容憔悴的青年男子平靜地望向她。

他眼中沒了求生的意志,更多的像是看淡生死的淡然。

“咳……”

他又咳了一聲,嘴唇乾燥裂紋縱橫。

“你可是潯陽城中的難民?”

男子點點頭,想說什麼但又引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喘。

凰初放下戒備,這四周荒涼,一時半會也無法替他找到水。

可看他這樣子,若是沒水緩解怕是撐不了多久。

凰初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寒光一閃,她腕上多出一條猙獰的傷口,隨即便抵在男子唇邊。

冷冷道:“喝。”

以往手上染的血總是要還的,雖立場不同但總歸殺孽過重。

她得給日後她與遲璟的孩兒積些德。

又想遠了些……

男子沒料到凰初的舉動,猝不及防地嚥下一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四處蔓延,此刻卻如同仙露般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