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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解藥

影閣。

“遲璟,你當真要闖這三重禁?”

戴骷髏面具的男子坐在高位,冷冷出聲。

“我意已決,不過我還想同閣主做個交易。”

“哦?”

“你派人護下凰初,我替你殺了江衡。”

提及江衡,閣主眼中閃過洶湧的恨意。

“你如何得知我與他有仇?”

江衡,天曜國的驍勇將軍,如今聖上的大舅哥。

“任務接得多了,便也尋到些蛛絲馬跡。”

閣主沉默不語,江衡如今風光無限,可他做的那些腌臢事真以為無人記住麼?

那江衡見他夫人貌美,便深夜翻牆強了她。

怕事情敗露,派人一把火燒了他的老宅。

他的父母親族,上至八十老祖,下至襁褓幼兒,皆喪生於那場大火。

他當時還在千里之外,待回京便聽得這場噩耗,只說是下人不小心走火。

他一時惶惶無依,在貴人相助下成立了這影閣,誰曾想情報往來中,他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竟是被那畜牲所害!

而那賤人,居然委身於江衡,被他接去更換了身份,做了他的貴妾。

他日日夜夜都想著報仇,可那相府跟鐵桶似的,還因此折了好幾個殺手。

他怕動作太多引火燒身,這才沉寂了一段時間,沒想到被遲璟看破。

凰初?

閣主似是想清楚什麼事情,玩味一笑:“我竟不知你有了軟肋,想來闖這三重禁也是為她所闖吧。”

遲璟不置可否,他主動將軟肋露於人前,便是取閣主信任的手段,這樣,她才會安全。

信任這東西,總是要拿出籌碼才叫人安心,但適當的魚死網破之意也是必要的,他所提江衡一事,也有威脅之意。

看出遲璟沒有離開影閣的打算,閣主鬆了口氣。

這閣中之人盡是走投無路之人。

他這一生,最厭惡背叛,是以只有將他們命運牢牢握於手中才能安心。

他們受凝霜掣肘,是最完美的兵器。

但是啊,在世間行走久了,總有人以為自己又披上了人皮,想要嘗一嘗自由的味道。

三重禁便是給他們透氣的稻草。

不過這三重禁從成立之初,便從未有人安然闖過。

真是天真,這些完美的兵器怎可放他們離去?

三重禁中盡是兇險的機關,一箭一刀皆奔著項上人頭而去。

地上遍佈毒蟲蛇蟻,叫人寸步難行,是以無數殺手都望而卻步,一心只以為是自己實力不夠,更加勤奮練功。

可只有他知道,這三重禁,常人根本不可能安然闖過。

不過當然是他這個閣主喜聞樂見之事,閣中殺手質量越發精進,倒叫他這影閣在江湖中的威名越發顯赫。

他略帶憐憫地瞥了一眼遲璟,他倒是有些好奇這排行第一的殺手能走到哪一步,隨後丟盔棄甲偃旗息鼓。

至於凰初?

不過是個無用的棋子,但既然遲璟如此看重,他庇護一番也並無不可,這便要看遲璟的誠意了。

是夜,京中出了大事。

將軍府中無端起了一場大火,這事驚動了聖上,甚至派了一隊禁軍幫忙滅火。

火勢洶湧,眾人好不容易撲滅,卻發現驍勇大將軍的頭顱懸於書房。

聖上發了雷霆之怒,但一時又找不到兇手,這案子便成了懸案。

遲璟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將軍府哪是那麼容易便能全身而退的。

回影閣前,他去了趟祁王府,瞧見凰初同祁王一同在荷池旁餵魚。

那魚兒體態肥美,爭先恐後地咬著餌,凰初掩唇輕笑,側身對祁王耳語幾句。

遲璟捂著胸口悶咳一聲,阿初,這自由便交由你替我看罷。

藉由你眼,帶我看看更遠的地方,不必憂心凝霜,不必刀尖飲血。

他撿起一片落葉往花樹上擲去,一朵開得極豔的紅花晃晃悠悠地落在池面上,碎開一圈圈漣漪。

我祝你,此後有數不盡的山花與浪漫。

凰初如有所感,抬頭往遲璟方才所在之處看去,只餘滿目空寂。

她愣愣地撈起落花,瑩白如玉的手上縱橫了幾道疤痕,在澄澈的水中更加明晰。

紅色似血的花倒帶得傷疤也透出幾分明豔。

“阿雲,晨間水涼,切莫著了風寒。”

“嗯。”

她握著手中溼漉漉的花,有些恍惚,像是奏響了莫名的哀曲。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到了婚期。

暮色暝蒙,像一盞深濃的燈火,府中遍佈紅綢錦色。

凰初身著粉紅婚服,那誘人的紅唇皓齒隱在團扇後,更顯出朦朧的嬌媚,掩下她平日的清冷。

祁王在前院宴飲賓客,她獨坐於床榻上定定地望著那簇燭火。

燭光搖曳間,她有些出神,想起遲璟的話,她側頭望了望窗外。

月光雕琢成竹影的模樣映在窗戶上,婆娑間像流淌的河。

他什麼時候來呢?

臨近死亡的時候,她反而平靜下來,總歸是一場解脫。

“阿雲,讓你等了這麼久,是本王不對。”

祁王笑意盈盈,面上染了幾分醉意,倒比平時更加平易近人。

“多謝殿下關心,妾身不累。”

她轉盼多情間盡是溫柔小意,與初遇時的清冷桀驁截然不同。

祁王眸光淡了些,執起她的手坐於桌前,準備同飲合巹酒。

“殿下為何一直看著妾身?”

“本王在想,阿雲不似從前了。”

凰初心下腹誹,果然天下男子都一個樣,她竟還為這淺薄的情意短暫動心,真是白菜腦袋。

“殿下不喜歡妾身這般麼?”

她眼中是真誠的疑惑,祁王淡笑一聲:“阿雲什麼模樣本王都喜歡,不過你說,這合巹酒下肚,還能見著明天的太陽麼?”

凰初心下一跳,這話怎麼像是知道了她身份似的?不過好在,她並未在其中動手腳。

她端起兩人的酒杯,勻了一番:“殿下怕醉?妾身酒量更上不了桌面,若醉,也是妾身醉得更久些,殿下若擔心誤了明日早朝,這酒,妾身一人喝便是。”

祁王盯著她的動作,換了個話頭,也沒說喝還是不喝:“阿雲為何將杯中酒混勻?”

他們在無聲地試探。

“此舉雖不妥,但妾身想同殿下水乳交融,難解難分。”

祁王抿唇,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如今這般,竟是想要與他共赴黃泉?

他還以為她早就沉溺在這溫柔鄉中,放棄了她的任務。

卻不想,竟如此有原則,不負任務亦不負他。

他心下複雜,升起一陣憐惜之情,她竟用情至深。

他只是彈指殺人間想尋個樂子,看著她自詡獵人起了逗弄之心,他以為他反客為主操縱著她的情意,可是他自己呢?也早是局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