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章 無人相信

太陽落山了,陳臨是最後一個從心理疏導室中出來的。局裡的人著重記錄了他說在山洞裡的奇遇,但是對他是否獲得了降臨之力的回答都統一與堅決:

“陳先生,目前你身上沒有任何依存者的現象,降臨者在降臨的時候就會出現在依附者身邊,你不符合該條件。你要放鬆心態,你已經很努力挽救你同僚的性命了……”

而當陳臨指出自己可以分辨出依存者和降臨者關係時,降臨局的人員也只是認為這是接觸異變後產生的部分辨識能力。

“之前有先例進入過裂隙的普通人在接觸異變後獲得一些非凡的能力,不過這種個例確實比較少、研究得還不透徹,能力存續的時間也不一致。陳臨,這邊還麻煩你配合研究與記錄,我屬於你異常能力的第一發現者和責任人,一旦你的能力發生變化或者有什麼相關情況聯絡我就好。”

陸巧在陳臨出來後一路送他到門口,依存者的體力確實是驚人的,奔波忙碌了一天的陸巧踩著小高跟也依舊不顯疲態,

“你送去醫院的工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別擔心。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是我的工作號碼,只要有急事撥打就好了,我24小時都在。”

陳臨接過名片,看到陸巧身上的光芒一路向後,視線隨之而去,便能看見那依在大門邊上正在閃閃發光的嬌俏少女,穿了一身寬鬆的多彩衛衣,花季年歲的樣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百無聊賴望向這裡。正和觀察著她的陳臨視線對上,少女降臨者便微微揚起了圓潤的下巴,似乎有些得意的模樣回應對方的視線,這場莫名的交鋒便誰也沒有挪開的意思。

“你的降臨者?”

“啊?哦,是的。”

陸巧順著陳臨視線望過去,嘖了聲朝對方擺了擺手,傳音給少女叫她回去。

少女嘟了嘟嘴不情不願進了門後,露出半個腦袋張望。

陳臨把視線收回,朝陸巧敘述著,

“她身上的光似乎看起來比我今天在這遇到的其他降臨者更加璀璨一點。”

“啊,你眼裡的光芒還有強弱之分嗎?那還真是非常特殊的能力。”

陸巧負責地掏出手機把這些情況記錄下來,頓了頓決定放出一些資訊獲得對方的信任,絕不是什麼驕傲心作祟,

“這光芒的強弱看起來可能與降臨者的強弱有關,畢竟我的降臨者可是交趾太守士燮的孫女,名叫士悅!”

雖然歷史上尚無記載,但出生大族計程車悅所擁有的傳說力量本身就比那些同樣是從古代降臨而來的無名草根更強!足以豔壓這縣裡絕大部分的降臨者了。

要是歷史上有記載的降臨者,怎麼會在一個小縣城裡當差呢。

陳臨點了點頭,他看向坐在門口臺階上等著自己的工友們,與陸巧致謝道別,邁開沉重的雙腿奔向大家。

“讓大家久等了…”陳臨在心中清點了三遍在這裡的工友,壓制住聲音中的顫抖,“何海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王叔呢,還有阿鍾老葛大山他們呢……”

何海脫離生命危險的訊息使得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之後的訊息叫他們都支支吾吾糊了嗓子一般。

“王隊他、他算負責人,說還要配合調查,沒出來。”

而另外幾人的情況,大家都心照不宣低垂著腦袋,關係好的幾個已經紅了眼眶。

陳臨不斷深呼吸著,安慰的話語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先、回發掘隊辦公室吧,都先別回去,嫂子們那邊...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那輛中巴在檢查後被允許駛離,陳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駕駛著這輛車把大家送回辦公室的,一路上旖旎的夜景和繁華街上的喧囂離他們越來越遠。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坐著了,滴答作響的時鐘指向新一天的到來,昏暗的房間裡所有人或蹲或坐相對無言,陳列櫃裡的模範獎狀和資格證書反射出星星點點菸頭的紅光。

陳臨撥通了王叔給整支發掘隊購買的保險熱線。

“您好,這裡是聚鑫保險24小時客服熱線,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荷城大王能源發掘公司,今天、不,昨天下午發生了裂隙塌縮的意外事故,有、人員傷亡。”

“好的,目前有報案嗎,判責書出來了嗎。”

“降臨局已經介入調查了,還沒有判責,但......”

“要等判責書出來哦先生,如果是有違規操作或者人為事故存在我們是無法理賠的。”

“可是人還在醫院!這筆——”

“醫藥費需要您這方先行墊付,保留相關材料發票付款證明等、確認判責書出來無人為責任後會有專員介入的,屆時您在來電。這邊還有什麼可以幫您嗎?”

“......”

“好的,那麼這邊先祝您生活愉快,先生再見。”

電話不算響的嘟嘟聲在沉寂的房間裡迴盪,每個人的心跳都被這個節奏帶動。

“等早上了,我們去看看何海。”

陳臨顫顫巍巍點起他這輩子第一根菸,這衝入肺部的渾濁煙氣彷彿不是灼燒著氣管,而是灼燒著他的心臟,他被嗆得眼淚直流、咳得撕心裂肺,直到這唯一一根菸燒完才能停下。

他們就這樣或坐或蹲沒有一個人閤眼,到了太陽出來,一地的菸頭像零落的彈殼、這是他們和自己內心奮戰了一晚上的痕跡。

他們到醫院時候,何海已經醒了。

他躺在角落裡一張病床上,蒼白瘦削的臉上看不出血色,潔白的病床被褥下能看見肢體殘缺的輪廓。

陳臨走在最前面,他感覺他已經疲憊到撐不起任何一個笑容,可是他也不願意以痛苦或者僵硬的姿態面對何海。向來在自己半個徒弟面前遊刃有餘的他一時間茫然無措起來。

“陳哥、大家,都來了啊。”

是何海先說話了,他沒戴眼鏡,眯著眼睛才看清來人,自然而努力地笑了起來。

心智活了36個年頭的陳臨咬著自己的舌頭才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好好休息,我、我去付醫藥費。”

他幾乎落荒而逃離開了病房。

或許自己跑得再快一點就不會讓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留下終生殘疾,或許自己再早意識過來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醫生,何海的醫藥費怎麼支付。”

陳臨被帶到付費視窗,拉出來的賬單數目叫他吃了一驚。

何海入職不到一個月,沒有任何醫療保障,沒有判責書下來額外購買的商業險也無法落實。

“病人身體底子太差了,原本就營養不良,還需要後續觀察,雖然斷面平整但是有異變汙染的影響、難以癒合還需要跟進治療。很可能之後會繼續壞死,要做好右小臂和右小腿截肢的最壞打算。”

陳臨把為數不多的所有存款都拿了出來繳付何海的醫藥費,才勉勉強強墊付了已經產生的費用和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治療費。

他沒敢再回到那個和少年一樣蒼白的病房,站在醫院門口看著不屬於他們的曜日再度升起。

電話響了,接起:

“是陳臨先生嗎,這邊您是獲得了分辨降臨者和依附者的能力是吧?這邊是高嶽降臨者俱樂部誠聘您成為大堂——”

結束通話,拉黑。

而在另一處,隨著太陽昇起,女子睜開雙眼,唸叨著啟示中的名字。

“陳臨......張角?......”

“真是不得了的降臨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