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我上輩子殺過人,殺過不少人,陳臨兄口中無辜的人乃至……同伴,都…害死過。”
降臨者沉著氣,回答陳臨的話。
“我,因為我的力量、我這不完整的力量,害死了無辜的人。就上次、我們一起踏入的裂隙!沒能從裂隙裡出來的佳佳他們,也都是因為我而被連累啊!”
張虎捏著自已鬍子沒有回答,方妨妨他們出來後就透過氣,女主播那幾個人應該都是他們殺的。
“我明明得到了依附者的力量,可卻無法召喚張角,要是、要是能召喚出來,我是不是也可以規避這樣的慘劇,拯救被我連累的人們呢?”
張虎和方妨妨傳音,實時播報著陳臨瀕臨崩潰的情況,方妨妨因為濫殺無辜結果給陳臨帶來這麼大的負擔確實有了些愧疚。
兩個降臨者自然是沒有愧疚的。
張虎安慰著陳臨。
“這不是你的錯,你也只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這自然也不是方妨妨他們的錯,他們也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誰知道這不長眼的主播還帶著攝像機進來懟著他們臉拍。
“還有最開始,第一次獲得力量的時候,導致了裂隙塌縮,我的工友們、死了、殘疾了,家破人亡了!都是因為我……”
降臨者醞釀著感情,試圖喚起自已記憶中消失了很久的愧疚心。
“咳,我上輩子,第一次帶兵的時候,吃了敗仗。因為經驗的缺少死了很多弟兄,我理解,也和你一樣痛苦。”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呢?”
“你和你的弟兄們,是面對的敵人、打仗自然就有風險,上了戰場和發掘工作怎麼能說一樣!”
張虎從自已椅子底下拿出酒來,捏開瓶蓋對嘴喝了一口,開始圓自已衝動之下說的話。
“進裂隙就沒有風險了?你學問考得這麼高,自然知道進裂隙就有風險,和上戰場風險有什麼區別呢?”
“你這不對!……”
“再說了,你的工友進裂隙是工作,那還是他們自願的呢,那個年代上戰場的又有幾個自願的呢?你要這麼說,我這得是催著人上去送命、我該背的罪要比你更大了。”
陳臨搖著頭,他覺得眼前的降臨者說的是歪理,但他現在混沌的大腦思考不出來怎麼辯駁。
“你說敵人?那我帶兵面對的敵人是別的人、是軍隊,我們還有非凡的力量傍身。你們發掘隊都是沒力量的人,要面對的裂隙和異怪,不是更危險和可怕?”
陳臨覺得自已已經被帶偏了,睜著眼睛,半天反應不出來一個詞。
這下張虎倒是因為自已的誇誇其談鎮住了對方有些自滿起來了,一仰頭把酒喝完,一拍桌子把自已絕妙的思論放上了檯面。
“要我說,以前帶兵打仗和現在裂隙發掘還有個最大的共同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陳臨搖著頭。
“我告訴你,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有著共同的幕後黑手!那腐敗的朝堂和狗日的正府,你看,千百年前騎在士兵和將領頭上的是這幫人!到了現在,一睜眼,騎在頭上的居然還是這幫人!”
陳臨一下子愣住了,他腦子沒有隨著眼前降臨者的話轉過彎來。
“雖然當年我帶兵失誤,但你說我的弟兄們為什麼要上戰場、為什麼要把我這樣沒什麼經驗的人放在第一線指揮?就是因為朝堂腐敗、官僚無能,兵甲不利、糧草不足,一邊依賴於兵將的力量、一邊又不斷層層剝削軍餉民脂。這一切失敗的結果早在我弟兄們站到沙場上前就註定了!”
“那現在,你們發掘隊一次次前往裂隙開發,每次都冒著生命危險、而且還有那什麼裂隙的汙染風險對吧!但你們明知道有風險為什麼去得這麼勤?因為你們豁出命幹的事根本沒有得到合理的酬勞!”
“不,他們給的價位是符合規定的……”
陳臨忍不住開口,反駁他、反駁自已內心的聲音。
“你比我知道的清楚,最後的回收價格由那幾個大集團說了算,再經由降臨者開拓隊和有依附者背景的發展公司外包一層層盤剝下來,最後到你們手上有多少?你們作為普通人冒著生命風險,卻讓那些和人上人依附者沾親帶故的傢伙吃得滿嘴流油?”
“這和我做出的事情沒關係、是我的原因才造成事故……”
“你錯了,陳臨兄,我學過各種各樣的道、過去的、現在的、正規的、不正規的,所有的道都講究一個因果。你發掘隊的事故就算沒有你這檔子事、也遲早會發生,因為你們一次次的工作都是累積著風險的因,這個事故的苦果必將降臨於你們!而為什麼由你們來擔這苦果,這一切的因明明來源於那曹魏、蜀漢、還有什麼大漢集團他們的不作為才是!”
陳臨呼吸急促起來,眼前降臨者的話在他心裡翻起驚濤駭浪。
“這、不,不對,這只是為我的錯誤開脫……”
“陳臨兄!”
降臨者把酒瓶狠狠放在桌上。
“你在發掘隊裡呆了這麼久,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少發掘隊遇難或者遭遇過事故嗎?他們都是因為遇到了你嗎?事故發生後絕大部分流出來都是誰的責任?事後其他發掘隊的待遇有所改變嗎?我問你最直觀的問題,裂隙汙染治療的費用全部進醫保了嗎?”
這些問題陳臨自然知道,可來到這個世界的十九年裡,他一直低著頭、勉強維持他平靜的生活已經耗費了太多精力,偶爾抬頭也只能看見遮天蔽日的娛樂新聞和對立言論。
“這就是現在普通人眼中的英雄、把人們當家畜一樣爭奪著的降臨者集團們乾的事情。現在更好,剛起勢頭的大漢集團直接讓普通人都能進入半穩定裂隙,別看他們誇的好聽,普通人的性命在降臨者眼裡只是一種廉價消耗品。”
“那我、那我作為第一個、所謂攻破裂隙的普通人,豈不是更遂了他們的願?我在助長他們?”
“彆著急,他們不是要把你打造成人民的英雄嗎?那陳臨兄你就成為便是。”
眼前的降臨者再開了一瓶酒,遞到陳臨面前。
“你要變強、你要變得有威信、你要讓普通人相信你的話、相信你的能力,不再把那群什麼蜀漢、曹魏、大漢的傢伙,捧得高高在上。”
陳臨接過了張虎遞來的酒,深呼吸著。
“我、我可能做到嗎?”
眼前的降臨者勾起嘴角,和陳臨碰了一下瓶子。
“為什麼不呢,你可是張角的依附者啊。”
陳臨顫抖著手,仰起頭,將酒液灌入自已嘴中。
辛辣和刺痛讓他忍不住咳嗽,烈酒從咽喉倒噴溼了衣襟。
可陳臨卻覺著這兩天來此時的自已是最暢快的。
叮的一聲,手機響起了聲音。
陳臨抹著嘴,看了一眼,酒精讓他在迷濛間笑出了聲。
“陳臨兄?是什麼訊息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開心算不上,但確實可笑。”
陳臨把郵件頁面開啟,放在了桌上。
“那大漢集團邀請我加入他們,成為半穩定裂隙普通人發掘隊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