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情也不完全都是壞的，比如說現在據調查，之前裂隙攻破期間確實有人違背規則、雖然觸發了裂隙的懲罰機制，但也沒有引起裂隙塌縮這樣嚴重的後果。但這也只能說或許王成功違背規則不是裂隙塌縮的主因，但是現在金有源公司和他身後的降臨者團隊逼得很緊啊。小陳你看，這邊確實缺少有力的證據和辯護切入點。”

“局長，你是什麼意思。”

陳臨緊緊盯著手機，絲毫沒有注意到陸巧在一邊有些扭曲又氣憤的面貌。

“小陳啊，你別緊張。一方面這事肯定在縣裡開庭，我作為縣降臨管理局局長、肯定儘量幫王成功討回公道。另一方面呢確實需要一個說話能服得了眾的人壓場子——”

老局長頓了頓，依舊和藹地聲音開口。

“比如說，民眾的英雄、攻破裂隙的第一個普通人。”

“這樣的發言，想必更能代表群眾的意志和力量。”

陳臨幾乎是凝固的，只留下苦痛和悔恨把他侵蝕成一座空殼、留下滿盈的毒膿。

經過南12裂隙的經歷，他知道就是因為自已吸收了那發著藍光的太平經獲得了非凡的力量才會引發裂隙的塌縮！若不是自已引發的塌縮怎麼會讓工友犧牲在裡面、他們的家庭妻離子散、還年輕的何海要殘疾地度過下半生！

自已算什麼英雄？怎麼代表群眾的意志？

“不、不，局長，這一切其實是我造成的、是我獲得了這種非凡的力量才引發了裂隙塌縮！前一次也是、那一次也是，我就是其中的共同點啊！是我害了這麼多人——”

“夠了！陳臨！不要讓多餘的負罪和愧疚之心壓倒你！”

局長打斷了陳臨戰慄著嘶吼出來的瘋癲話語，他嘆了口氣，當年降臨者還未到來的年代，他見過太多在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上倖存但崩潰的戰友，他知道這樣越有責任心、越有能力的年輕人越容易給自已帶來莫須有的精神壓力。

陳臨苦笑出來，是啊，現在哪有人信他呢，除了方妨妨他們都沒人認自已是個依附者、而連方妨妨他們都不能見到熒藍的光芒。

“你這番說辭和瘋癲，在庭審中能幫王成功分毫嗎！”

陳臨在自已的座位上痛苦地蜷縮，他抓著自已的頭髮、把頭皮刮出斑斑血跡，又努力試圖把自已舒展開來。

“陳臨——”

對面的陸巧焦急地站了起來，可幫不了他分毫。

只能由陳臨自已把繭子破開來。

“我該，怎麼辦？......”

“陳臨，你是人民的英雄，是大家的希望，你要站出來、接過屬於你的榮耀。讓群眾信任你，自然他們也就會因為你去信任王成功。”

老局長的話像是從繭子縫隙裡透過來的光，陳臨已經無法分辨眼前是溫暖的太陽、炙熱的烈火或者冰冷的燈光，他只能追著光把自已由內而外剖開來。

“我要，成為、人民的英雄......”

也許，那時候，人們就相信他的說辭，這毒膿也會一同暴露在人們眼前，直到被豔陽曬乾、蒸發殆盡。

“我會接受採訪。”

陳臨用還沾著自已血點子的雙手顫顫巍巍開啟了採訪的檔案，在自已的名字邊上留下了殘缺的血印子。

“好，我們來安排時間，估計就在漢雲樓舉辦釋出會，這幾天你要注意休息。”

陳臨沒回應老局長的話，也沒注意到他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缺氧的暈眩間他幾乎無法再支撐自已繼續端坐。

他合上來檔案，對面的陸巧一臉關心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今晚狀態不太好、可能無法繼續商議採訪的相關事宜了。”

“這算什麼不好意思，局長也說了你該好好休息。”

陸巧快步走過去，想扶他一把，但最後還是收回手、幫陳臨把檔案收拾好。

“我之前和你說了，叫你去看心理醫生，你怎麼沒去？”

“哦，我預約了，還沒排到我。”

陳臨勉強想起了預約的郝醫生，扶著桌子自已站起來。

“我幫你訂好了房間，沒事這個都是採訪相關費用，能公款報銷的。你快去休息吧。”

“陸巧，謝謝......”

他離陸巧很近，還聞得到她嘴裡的淡淡果香。

“你...你把身體養好了、這次採訪順利完成了再說謝謝我吧。”

陳臨嗯了一聲，夾著被陸巧整理好地檔案離開了會議室。

陸巧坐回位子裡，蜷縮著試圖開啟自已的繭。

.......

深夜，這兩天的疲憊與心理壓力讓許建偉這位中年依附者的身體也不堪重負，好在自已獨子許楠在醫院裡裡外外檢查下來、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雖然受了些打擊後反應有些遲緩、但醫生說是正常現象，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擺了一桌家宴，叫上摯愛親朋，共同慶祝自已兒子許楠的歸來。一個在山北省呼風喚雨的著名企業家，在自已的愛子失而復得之後不禁眼淚漣漣。

他和他的降臨者都喝得酩酊大醉，很快去休息了，留下從裂隙中畢業的許楠和他敬愛的胡叔還有胡叔的降臨者、胡軫一同在偌大的花園裡透透氣。

“學校，沒了。”許楠跟在胡叔身後，作為最後一名畢業生，彙報著他所知道的裂隙裡的情況。

“我知道......”

早已被同樣替代的胡叔內心沒有多少波瀾，但更為優秀、本來就是從精英班裡畢業的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絲哀愁。

“那個陳臨的團隊有降臨者嗎？”

胡軫也已經被替代，作為畢業生中的翹楚，他甚至模擬出了獨屬於降臨者的氣息，還沒有人能識破他。

“我遇到的人，不全，只有陳臨和、方妨妨。他們不是降臨者。”

雖然努力、但經驗缺乏的許楠已經盡全力模仿著人類。甚至在醫院的檢查中沒查出來任何和正常人類不同的地方。

“這樣......但無論如何都有可能成為禍患，不管如何他們都至少到了普通班這一層、他們看見的太多了！”

胡軫走在前面，對月長嘆。

“現在他們名氣上來了，也不好動手。不過表彰申請已經透過了，也算是牽上了線，儘可能把他們拉攏到我們的攻破隊伍裡面來！然後才有機會在進入裂隙的時候把他們都替換掉！”

胡叔看了一眼神情還有些呆滯的許楠，伸手掰直了他略有扭曲的肩胛骨。

“你也要儘快學習和適應人類的社會行為，要記住，你是許楠，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許楠。”

許楠點了點頭，全身的器質再次重新檢查凝練了一遍，雙眼也模仿到可以反射出月光。

“很好，接下來幾天我們可能會比較忙，要聯絡同學們還有別的裂隙裡未畢業的大家，你要自已多學多做，還有儘快學會熟練使用電子產品！”

“多準備幾套計劃吧，對這個夜長夢多的禍患做好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