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臨沒有預料到和勇信愛公司的對接能這麼順利，後知後覺才上網搜尋了一下這家公司的資訊披露，並不算好的運營狀況讓陳臨不免有些擔憂。

不過對方焦急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來半點虛假，並且沒有降臨者或依附者參與的能源科技公司目前在市場上確實難以尋覓了，這或許更有利於掩藏自己違規的事實。

陳臨深撥出一口氣，再次告誡自己等渡過難關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也罷、之後能源價值的評估也並非自己主導，先讓方妨妨他們把這塊雲吞皮上降臨者造成的痕跡處理乾淨才是。

而等再次踏入裂隙時，陳臨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讓他眼皮一跳。

“這裡邊剛剛是火山噴發還是龍捲風來過了？”

陳臨看著已經被摧毀的校園外牆和塊塊龜裂崩開的地面不禁自言自語地驚歎，整個中庭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不再動彈的殘肢斷臂散落在看不出原貌的中庭各處，一片平整的地面都幾乎找不到。

配上空間裡褪色舊相片的色彩濾鏡，現在的氛圍比陳臨第一次踏入這個裂隙的時候還滲人。

不得不承認，那兩個散發著劇烈光芒甚至有針鋒相對之勢的大光球讓他安心了幾分。

順著兩大光球后面的光芒繩索望去，陳臨能看見方妨妨抱著貓坐在教學樓型建築前的臺階上、正專心致志低頭玩著手機，護著身後目前唯一的戰利品、那塊透明異怪的皮囊。

還是苗喵喵先發現的陳臨，一邊喵喵叫著一邊拿腦袋蹭著方妨妨的下巴，最後只能用肉墊拍掉了她的手機才叫她意識到陳臨來了。

“啊啊，陳善人，您回來啦！”

她趕緊起身朝陳臨揮了揮手，捏著嗓子故作甜美迎接著自己新晉的財神爺，想過去迎接一下卻發現教學樓以外的地面已經狼藉到舉步維艱，眉頭一皺心底暗罵了兩句張虎和李豹。

陳臨有著多年困難地形跋涉的經驗，除了時不時冒出來的短肢有點驚悚，在這片廢墟間尚且算如履平地，沒多時就來到了方妨妨跟前。

“您和那什麼回收商談的如何？”

“嗯，馬上來談價格。”

陳臨跨步跳到教學樓前平整的地面上，拍了拍沾滿土灰的雙手。

“現在快處理一下，等會兒把這塊東西要運到裂隙外去叫回收商評估的。”

“這麼快？！啊、處理？把......這兒地再犁平？”

方妨妨正咬著牙努力把苗喵喵嘴裡叼著的殘肢扯出來，沒過怎麼過腦子便回覆了陳臨的話。

“不是，是這塊凝膠型能源上降臨者留下的痕跡需要處理。”

陳臨看了一眼那雲吞皮上直到現在還分別冒著紫黑和紅黑煙火的兩道巨大裂口。

“雖然說來對接收購的是普通人，但這個痕跡未免也太顯眼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以普通人發掘隊的身份進來的。”

“啊啊，好的陳善人我理解了！餵你們倆別在那較勁了！趕緊過來準備出貨了！——”

陳臨確信方妨妨不是個人能力很突出的依附者，她還沒她的貓能打，她到底怎麼讓那兩個戰力不俗的降臨者聽話她的？甚至其中一個還不算她的降臨者，想來真是不可思議。

或許降臨者和依附者有更多更深的契約形式或者關係？陳臨望著這兩根光芒凝結而成的結實繩索，對比著之前在管理局見過的那些遊離態的光芒。

自己還是接觸降臨者的世界太少了，十幾年以來教科書上從未變更過的對降臨者和依附者概念的籠統描述、網路上人云亦云越傳越玄乎難分真假的小道訊息、各大降臨者集團對外統一口徑宣傳的概念和推送的科普，到底哪一個才是降臨者們真實的樣子？

似乎這眼前的光芒有股吸引力、讓陳臨不禁向眼前金色的粗壯繩索伸出手去。

[你們倆快點別為了這點分成磨磨唧唧了！大不了你們每人分5%就是了！]

接觸到那繩索的一剎那、方妨妨有些尖細的急躁聲音就竄入了陳臨的腦海裡。

[我和他分？他這個流氓畜生無恥馬匪XXX的XX......他配和我分個屁！]

那張虎的情緒比方妨妨還激動，以李豹為圓心三族為半徑全都罵了一遍，末了還叨叨了幾句晦澀難懂的詛咒之言。暴怒的聲音在陳臨腦海裡迴盪，震得他都快要耳鳴。

[哎，我他...你他......算了。]

方妨妨平靜下來，轉過頭向著陳臨、雙手搓搓為難的說到：

“陳善人，不好意思張虎李豹那邊呢、有點忙，要不勞煩您或大賢良師一下怎麼處理、當然我來配合您！我配合您！”

陳臨頭還被震得發暈，和之前尚未恢復的疲憊感疊加後一時間視線都聚焦不起來，閉上眼點點頭回應。

[嗯，可以。]

“好好好，那…誒？”

方妨妨發現陳臨的聲音是直接傳到自己腦海裡的，不可思議又略帶驚恐地唰一下扭頭看向他。

而繩索另一邊正在肉搏的張虎也聽到傳音裡陳臨的聲音，一分神就結結實實捱了李豹一拳。

陳臨後知後覺自己插入了兩人的傳音對話，原來觸碰降臨者與依附者之間的光線可以有這樣的效用嗎？看方妨妨的樣子她以前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吧……

剛剛才知道降臨者和依附者之間還能傳音的陳臨其實根本不瞭解自己的能力，說是意外之喜不如說是天上掉餡餅還把他砸暈了。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這再怎麼解釋也不太有意義了。陳臨收回手、盯著自己的手掌感受能力的流轉，迷惘於降臨者和依附者之間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等著自己探索的他故作平靜。

“怎麼了？”

“哦、哦，沒怎麼！咳不愧是大賢良師的依附者，果然不同凡響！”

方妨妨緊張到有些手足無措，張虎也正色了起來，朝李豹瞪了眼停止了爭鬥，拾起刀走了過來。

一瞬間陳臨還以為他不會因為自己聽了傳音就要殺人滅口了吧，還好對方過來規規矩矩一躬身在陳臨露出緊張前就開口道：

“不好意思讓陳兄和天公將軍見笑了，這異怪上的痕跡我們來處理就好。”

兩個降臨者身上鼻青臉腫的傷痕飛速消退著，拎著刀就利落地處理起之前戰鬥留下的痕跡。

自己到底是依附者嗎？看著他們恭敬的模樣陳臨沒有感到得意或者驕傲，他知道他們尊重的本源來自於他身後的張角、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降臨者張角。說白了自己現在只是狐假虎威，要是他們發覺了所謂的降臨者張角自己根本叫不出來，這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該會和自己怎麼算賬可就說不清了。

而一邊的方妨妨則是完全想著其他事情。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他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不知道。]

[啊啊啊啊他不會聽到過我說他矮矮的吧？！]

[......你怎麼知道他現在沒有在聽？]

方妨妨脖子一縮不敢想了，裝作監工的樣子去看張虎李豹他們處理凝膠能源，時不時回頭小心張望陳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