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豹的錯，他先衝上去砍的！”方妨妨抱著苗喵喵義正言辭。

“都是張虎的錯！是他這坨透明豆腐打死的！”李豹一指旁邊抱胸的張虎。

“方妨妨先說動手的。”張虎依舊雙手抱胸堅持自己是責任最小的。

陳臨確實有點胸悶，就算這種凝膠型能源品質再低，這個體積的異怪估算一下重量約莫都有兩千噸，除去收購商抽成、發掘器械租用成本、儲存成本運輸成本、稅收還有損耗和給方妨妨他們的分成......就剛剛這說一句話的時間，陳臨要損失近二十萬收入。

“夠了！”

陳臨猛地一砸地，憋在咽喉中漏出的怒吼把湊過來看他狀態的苗喵喵嚇得跳起來。

方妨妨不敢說話了，手背在身後踮起了腳尖，原本俏麗的臉蛋繃得長長的，心虛地張望著陳臨的狀態。想過去捏著嗓子安慰安慰、但知道這次損失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又怕激怒了他，求求啦，陳大善人可不要決定之後不合作了！

“陳善人......”

陳臨站起了身來，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悶氣。

“是我的錯，我沒事先提醒。沒事，起碼現在還有這張雲吞皮，應該也可以回收的。”

他站起來拍了拍自己髒了的褲腿，揮揮手示意自己沒問題，拒絕了方妨妨的攙扶，轉頭朝表情各異的三人露出微笑。

“說真的，多虧了你們的努力今天攻破裂隙非常順利、順利到我不敢想象，以至於我確實沒有提前聯絡收購商，我先出去打電話試試。”

經過那塊大雲吞皮的時候陳臨掂了掂分量，均厚十厘米，雖然有殘破但鋪展面積應該在六百平米以上，密度初步估計高於水，保險起見還是叫兩輛車運輸......

陳臨剛踏出裂隙，張虎和李豹就那10%的問題開始大打出手。

隱隱綽綽的月光也照不進這片廢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剛使用過頭力量的陳臨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開啟頭盔上的探照燈，找到車門拉開坐了進去。

開啟手機，時間晚上十點居然還不到，這就是降臨者的效率和能力嗎？陳臨在車裡合上雙眼，回憶著自己發掘考證時候的學習資料，按照最低標準計算著剛剛降臨者幫助下獲得的這層皮要的獲利。

計算完畢，呼吸粗重的陳臨再核驗了一遍。

最後結果是降臨者打打鬧鬧的兩小時收穫量超過之前一整支發掘隊工作一週的成果，還沒有算上被他們浪費的大部分。

錢來得太快真是叫人難以恢復平常心。

但無論怎麼說和降臨者未經過申請就踏入裂隙本是違法的事情，陳臨反覆告誡著自己這只是為了度過困難期的手段，之後還是要回歸正常的生活，或者等自己想辦法把張角叫出來了就去登記降臨者和依附者的身份，繼續做守法的公民。

撥打電話給之前自己接觸過且信得過的能源回收公司，或許是都收到了34號裂隙事故還有公司被查封的訊息，陳臨的電話在剛撥過去的瞬間基本都被結束通話了。陳臨也沒有指望過他們能幫助王叔什麼，現在來財的機會他們不珍惜陳臨也不會再求著他們辦事。

直到撥打到之前合作過的勇信愛能源科技發展公司。

比起能源處理的中間商，這家公司不如說就是能源的消費者，他們就是生產裂隙能源相關的科技產物的公司。

之前合作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否更換電話、甚至直接倒閉。

陳臨撥打了這個電話，在撥出去的一瞬間、還沒等嘟一聲響起就被接通了。

“是陳臨老師？晚上好，有什麼事情嗎？”

有些沙啞的女聲從手機裡傳出。

......

電話那端，頂著黑眼圈的高蓓爾剛灌下濃縮咖啡，在下個月的研發計劃所面臨的成本問題已經讓這家瀕臨破產的公司無法承擔了。

勇信愛能源科技發展公司是她父親一手建立的，在二十五年前、異變開始的時候，自己的父親預言了裂隙在未來可能帶來的危害和風險，被指責危言聳聽後被迫辭去了大學教授的職位。之後高教授便創立了這家能源科技公司，帶著相信他的學生開始研發著新形態的裂隙能源武器，那時候高蓓爾還小，被父母帶在實驗室外隔著玻璃翻著生澀難懂的筆記認字、學習。也不知道叫有遠見還是烏鴉嘴，攻擊性裂隙的爆發和異怪的湧出使得這些開發出來的高消耗非實體能源武器的技術有了用武之地，人類文明的危難當頭，幾乎以她父親為領頭羊築起了人類最後一條防線。

他們撐到了降臨者的到來，帶著傳說之力的降臨者們擊退了破壞人類文明的大敵，這片土地又充滿了希望。那段出自高教授手中的武器和三國降臨者並肩戰鬥過的年代，是他最驕傲的年代。

不過隨著降臨者越變越多，在各個集團的影響和宣傳下，以對抗異變是降臨者的責任為口號，近十年非民用裂隙能源的消耗量大大縮減。而對傷害性裂隙能量武裝的開發與管控法案越來越嚴格，補助也越來越少，勇信愛公司在民用的新科技發展上確實遲遲沒有建樹，公司卻也依舊在裂隙能源武器的開發上繼續鑽研。

所以說，高階人才流失、產業規模縮小、公司即將倒閉的情況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說是沒有及時根據政策企業轉型、一條道走到黑的高教授在決策上出現了問題。

而高教授長年累月的勞累和之前保護不足的情況下長時間接觸高濃度裂隙能源，這些情況讓他患病在床已經起時日無多。

一年多前，高教授力排眾議，讓自己的女兒高蓓爾接手了這家公司，高蓓爾知道自己的經商頭腦或者技術經驗都沒有別的人選更好，高蓓爾覺得自己是個內向又懦弱的人，在無數質疑的聲音砸向她的時候她也只會默默忍耐、把自己關在研究室裡、計劃書前。

跟了高教授許久的學生也因為這件事情跳槽去了曹魏或者蜀漢集團下的同行公司那裡，畢竟那裡資源更多、待遇更好、發展前景也更好，待到這個時候再離開真的已經是仁至義盡。

“老師！你真的是老糊塗了，我的能力哪點不比高蓓爾好，就因為她是你親骨肉？”趙鵬飛、那個在大家心目中最有可能做父親接班人的學生，已經人到中年在哪都能獨擔大梁的他把曹魏集團旗下新能源科技開發公司的聘書摔在高教授眼前時、帶著憤懣質問出了高蓓爾也疑惑的事情。

高教授是搖了搖頭，笑著朝他祝賀。

“祝賀你，鵬飛，你終於展翅高飛了。”

勇信愛公司或許是真的要走到頭了。

這二十幾年來一直是對父母安排百依百順的高蓓爾也沒有勇氣再向她已經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發問選擇自己的原因。

高蓓爾計算著下個月研發所需要的材料成本，自從規定裂隙攻破後第一週內產出的未加工能源不得售賣或贈予給非降臨者或依附者為法人的公司後，精純裂隙能量的獲得渠道對勇信愛公司而言變得少之又少。

原本從那些低雜質高利用率的一手能源中可以提取出精純能量，從而用於研發裂隙能量武裝，勇信愛公司有提煉的技術和裝置、可是卻沒有進貨的渠道。現在僅靠後期發掘隊或者能源公司發掘出來的高雜質零散能源無法提煉成達到研發要求的裂隙能量，自從條款頒佈以來、都是向別的公司直接購買提煉後的精純能量，不但價格高昂而且可能品質低劣。

現在，對外售賣精純能量的公司甚至將成本統一上漲，依靠上個月公司民用產品的盈利已經承擔不起之後研發武裝科技的成本費用了。

或許她該聽那些人的話，將這塊嚼不爛、啃不下、還費牙的硬骨頭丟下了。

懦弱如她，二十幾歲了卻在深夜的研發室面對著核算了幾十次的成本清單大哭起來。而當淚水滴落在進度停滯許久的裂隙能量槍上時，她卻趕緊用袖子管用力把自己止不住向下淌的淚水擦乾，秀氣的面龐被粗糙的布料胡亂地磨到紅腫。

電話、電話來了。

瞥了一眼備註，高蓓爾瞬間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之前和陳臨他們合作的所有資訊，努力平復心情開口道：

“是陳臨老師？晚上好，有什麼事情嗎？”

高蓓爾記得陳臨是荷城大王能源發掘隊的，一位年輕但有能力的高階發掘工。

“能源回收的話目前D級以及以下等級的能源這邊暫不……”

高蓓爾用雙指揉捏著草稿紙的邊角，低垂下眼睛。

“什麼？凝膠型能源？有效含量保證高於30%？”

高蓓爾不禁提高了聲音，但很快降了下去。

“不好意思，這邊公司法人並非降臨者或依附者，無法收購裂隙被攻破後一週內產出的……”

“嗯？”

“什麼，這是半穩定裂隙產出的能源？目前尚未被攻破！”

高蓓爾睜大了眼睛，站起身來呼吸急促。

“您、您確定？這、這可……”

她看了一眼水漲船高的精純能量報價單，一咬牙。

“您在哪，我直接過來和您談，價格我要看到質量再說！”

“對，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