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治療室,我心裡有些迷茫,雖然我成功地抵制了這次常規的治療,但我也清楚,與其說想治療好自已的問題,我更偏向於就這樣的混日子,也就是逃避,只要不去上學,在家裡待著就行。
回到病房,我抱著膝蓋,無力地坐靠在病床上,手邊鋪著那本記錄本。我一邊發著呆,一邊直勾勾地盯著隔壁床的大哥,此時的他正忙碌地收拾著東西,臉上洋溢著即將出院的喜悅。
看著他輕快的動作,我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為他能擺脫這裡迴歸正常生活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卻也因自已仍被困於此而感到失落和無助。
再堅持四天。
我想起了那個金髮的人,那神秘而美麗的身影總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中午時分,我早早地便去了診所的食堂,滿心期待能再次見到他。然而,食堂里人來人往,卻唯獨沒有他的身影。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在這短暫的午餐時間,我也對這個診所的人員情況有了更多的瞭解。除了白醫生,還有五個醫生模樣的人,他們有的嚴肅認真,有的和藹可親,但對我來說,都還帶著幾分陌生和距離感。護士大概有十幾個,她們總是匆匆忙忙地穿梭著,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疲憊和忙碌。
至於病患,大概只有五六位。吃飯的時候,氛圍還算溫馨和舒適。大家有說有笑,彷彿這裡並不是一個診所,而是一個臨時的大家庭。然而,只有我似乎緊張兮兮的,眼睛不停地盯著大家看。我試圖從他們的言行中尋找一些慰藉,或者是一些與我相似的痛苦和迷茫。
沒辦法,這也算是我在這裡的第二天。想到只要待到第五天就可以回到我的房間裡,做一個快樂的宅男,可以隨心所欲地玩遊戲,心裡還是舒暢了一些。我幻想著回到家後的自由和愜意,不用面對這些陌生的人和事,不用承受心理上的壓力和折磨。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可我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的興趣,塞飽肚子,我回到病房,趴在床上,半夢半醒的在本子寫了起來。
在那無盡的可怕夢境中,有一個房間,它的陰森與恐怖足以讓人心驚膽戰。當我踏入這個房間的中央,那種恐懼瞬間將我緊緊包裹。房間的每一面牆都矗立著一扇門,彷彿是惡魔張開的一張張大口,準備將我吞噬。
我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夢境裡,無法掙脫醒來的束縛。除非開啟其中的一扇門,否則我將永遠沉淪在這無盡的恐懼之中。然而,每一扇門背後都是一個全新的未知世界,充滿了無法預測的危險和神秘。那種被困住的感覺一直圍繞著我,揮之不去。但奇怪的是,我竟還挺享受這個過程。只要能被困住,就不用去面對外面那個讓我感到恐懼和迷茫的現實世界。
從我第一次看心理醫生以來,我就開始有了這樣一個習慣。每當醫生讓我記錄心情的時候,我就會幻想出一個奇特的場景,然後用文字將其描繪出來。我沉浸在這個創造的過程中,彷彿置身於一個只屬於我的世界。然而,我很清楚,這只不過是我逃避現實的一種手段而已,並沒有太多實際的意義。
我的思緒飄回到那個令我好奇的金髮的人。在我的想象中,他其實是一個天使,降臨人間是為了體驗人類的酸甜苦辣。他並非生來非凡,而是經歷了從無到有的鉅變,成為了一個平凡而又無力的普通人。他其實是任何人,是每一個在世間掙扎求生的靈魂。
如果他可以操控這窗外的風雪,讓這世界迴歸到遠古時期,變成一個冰雪覆蓋的世界,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我忘情地描寫著這個幻想中的畫面,彷彿自已也置身於那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裡。
就在這時,我發現窗外的風雪似乎真的更大了。狂風呼嘯著,雪花瘋狂地飛舞,彷彿在回應著我內心深處的渴望。那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神秘使者,帶著未知的使命。
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李護士叫醒我去吃晚餐,原來這麼晚了,看了看窗外,雪已經停了,夕陽的光輝,突然讓我想起了晨間的陽光照在金髮的他身上的模樣,我跳著穿好鞋,急忙下樓。
中午不在,晚上總在吧?
食堂裡還是沒有他的身影,我敲著餐盒,向一個護士打聽著,“所有人都在這裡吃飯嗎?”我小心的問著。
“對呀,我們和你們吃的一樣,醫生也沒有開小灶,還吃的慣嗎?”她輕鬆的回答著,眼睛卻緊張的盯著我的臉上的每一根神經和肌肉的走向。
她誤會我了,以為是我餐食不合胃口,其實連醫生也不知道的是,食物的味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把食物送進嘴裡,機械地咀嚼著,可嘴裡卻感受不到一絲味道。曾經那豐富的酸甜苦辣,如今統統消失不見。每一口飯菜都如同嚼蠟,毫無滋味。哪怕是我曾經最愛的美食,現在也變得索然無味。
吃,不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痛苦的任務。。那種對美味的渴望得不到滿足,讓我覺得生活都失去了色彩。食物失去味道,彷彿我的靈魂也被抽走了一部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和痛苦。
一切都從噩夢般的校園暴力開始的,那群人將我圍堵在角落,拳腳如雨點般落在我身上。我無力反抗,只能抱緊自已,承受著他們的暴行。
一陣劇痛從頭部襲來,隨後是鼻子,一股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重擊之下,我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當一切終於結束,我掙扎著起身,發現自已的味覺和嗅覺似乎在那一刻消失了。聞不到周圍的氣息,吃東西也嘗不出任何味道。那一刻,我彷彿墜入了黑暗的深淵,心中滿是絕望和恐懼。
之後的治療也沒有任何的好轉,隨著事件的平息,甚至我的父母也不記得我的味覺和嗅覺並沒有恢復。
有時候我自已也會忘記了,真的能忘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