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0章 斷情

“三姑娘,別站在風口裡,仔細涼著。”

熟悉且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謝音斷了思緒,側身回望,是南姨。

“南姨,六尋哥哥他……”

“三姑娘,他是僕人,不能叫哥哥。”南姨說著,看向垂花門,“那位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哥哥。”

謝音順著南姨的目光看去,只見垂花門前正靜靜地站著兩個超級帥的帥哥。

“兄長?陸詢?”謝音驚呼,這倆人怎麼湊到一處的?

不對,這倆人怎麼來了蘭苑?兄長不是一直說,嫡長子踏足父親小妻的宅院不合禮法嗎?平時可都是繞著蘭苑走的。

還有那個姓陸的,為何笑得如此妖媚?在高興什麼?幸災樂禍嗎?

“二夫人請長公子和陸大人進園敘話。”南姨高聲道。

“三姑娘,請回廂房更衣。”南姨屈膝行禮。

“噢,嗯,好。”謝音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才找準了西廂房的位置。

只是在倉皇逃走時,謝音無意間瞥見了顧六尋陰鬱的臉,那雙琥珀色的深目彷彿要吃人似的。

待謝音換了一身襦裙出來時,謝清和陸詢正在主屋大廳中喝茶,蘭娘坐陪,一反常態地言笑晏晏。

謝音甚是驚奇。

“阿母!兄長,陸……大人”

謝音走至大廳中,一一見禮,母親大人面前,她可不敢造次。

陸詢微微詫異,彷彿是沒見過如此乖巧的謝音。

“過來坐。”蘭娘和顏悅色道。

“諾。”

謝音抬眸看去,阿母正跪坐在一條長方形的漆木矮榻上,榻前是一方梨木小几,小几上擺著一套青銅茶具和一卷竹簡。

阿母今天彷彿有些不一樣,身著一襲白底暗紋的直裾深衣,梳著端莊溫婉的家常椎髻,雖不華麗卻風情萬種。

謝音心中又是一驚,但未細思,而是大步奔了過去,側坐在蘭娘身側。

“阿母怎的天天看書,是要到族學裡做講席嗎?”

謝音說著俏皮話,眼睛卻看向了被蘭娘擱置到矮几上的竹簡。

竹簡上赫然是《詩經》里耳熟能詳的一段文字: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之,不可說也……

“又胡說!”蘭娘嗔怪著小聲提醒,“有貴客在,要穩重些才好。”

貴客?謝音抬眸看向那兩個神色各異的客人。兄長謝清略顯尷尬,陸詢卻一派風輕雲淡,絲毫未見拘謹,彷彿到了自已家似的。

陸詢感受到一抹不怎麼友善的目光,抬頭笑了笑,道:“三姑娘,早。”

早?是挺早的。有誰會在別人還沒起床時就來拜訪呢?趕著投胎嗎?

“陸大人,早。不知陸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貴幹?”謝音的語氣不冷不熱。

陸詢看了她一眼,剛要啟唇說些什麼,卻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雙手舉著一方錦帕,對著蘭娘回稟道:“回二夫人,這是從謝六尋的衣物中搜出來的。”

陸詢眸光一暗。

南姨接過錦帕,錦帕上繡著一株歪歪扭扭的綠色植物,還夾雜著一兩個花骨朵。

蘭娘就著南姨的手暼了一眼,笑道:“針法不錯,有進步。”

說著,便示意南姨把錦帕遞給謝音。

謝音尷尬地接過錦帕,訕訕笑道:“哈哈,我說這帕子怎麼找不著了,原來是被六大人撿了去。”

大廳正對著顧六尋跪著的地方,謝音的音量適中,恰好能被顧六尋聽到的程度。

顧六尋一直倔強挺立的身子突地一軟,“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我說錯什麼了嗎?”謝音很是疑惑,怎的就吐血了呢?

“唉!”謝清突地嘆了一口氣,送到嘴邊的茶盞又落回到了木案上。

陸詢卻眸中一亮,笑道:“三姑娘的野草繡得不錯,別出心裁。”

“這是蘭花。”謝音從齒間哼出幾個字。

陸詢訝異了一下,唇角飛起,道:“三姑娘的蘭花繡得不錯,尤其是兩個花瓣,世間罕見。”

“噗!”生性莊重的謝清差點噴了口中的茶水。

“陸大人真會說笑。”蘭娘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沒有絲毫為女兒的繡功慚愧的意思。

陸詢微微晗首。有其女必有其母,蘭苑主人果然和謝音一樣,是個不落俗套的奇女子。

“阿南,出去瞧瞧。”蘭娘轉頭吩咐南姨。

“諾。”

南姨退走兩步,轉身快步走至迴廊下,高聲道:“誰讓你停下來的?接著打!一個無名無姓、來歷不明的下人,居然敢覬覦主人……的東西,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打!”

嗯?謝音驚呆了!南姨待下人雖然嚴厲了些,但從不刻薄。今日是怎麼了?話說得如此難聽!

“諾。奴婢遵命。”

行刑的小廝聽南姨如此說,嚇得趕緊揮起木板繼續打。

受刑的顧六尋卻如被人抽去了精氣神,雙手撐地,軟了脊背,一雙眸子死死地盯向謝音。

謝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腦中彷彿打了一道閃電,劈開了某條神經。

“難道六尋哥哥心儀我?”謝音心內哀嚎著看向謝清。

謝清點了點頭,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彷彿在嘲笑謝音的遲鈍。

啊,不會吧?謝音驚恐,我把他當哥哥,他居然想娶我?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三姑娘不僅蘭花繡得好,護臂做得也是極好的。”陸詢淡淡道,眉眼含笑。

護臂?呀,護臂。

謝音突然想起了一樁軼事。

話說,顧六尋生得眉眼端正,面貌堂堂,又時常出入蘭苑。久而久之,便有膽子大些的小婢女對其暗送秋波。奈何顧六尋常年在軍營行走,在風情一事上少了一根筋,愣是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婢女們。

婢女們纏得越緊,他跑得越快。是以,至今未婚。

只是,有一件事頗為奇怪。

顧六尋平日裡對女色避而遠之,但一見到謝音就情不自禁地咧大了嘴,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每每得了好東西,便馬不停蹄地塞給燕草,燕草便非常自覺地偷偷塞給謝音。

謝音暗暗思索:此人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想必是把自已當作了妹妹。這樣想著,便一個心軟極為好心地命令燕草連夜做了一雙護臂作為回禮。

顧六尋不會是把那一雙護臂當作定情之物了吧?

謝音抖了抖身子,深感恐怖:這人太缺乏戀愛經驗了,一雙護臂就能拿下,豈有此理!若是來日遇到一個心機深沉的蛇蠍女子,豈不是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當下,謝音起身對著阿母行了一禮,道:“阿母,六大人……”

“去吧,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蘭娘抬了抬手,示意謝音無需多禮。

“諾。女兒明白。”謝音轉身向顧六尋走去。

陸詢笑得燦然。謝音看在眼裡有些來氣:這人彷彿就是來看熱鬧的。

等會,他怎麼會知道護臂這回食?

謝音看向站在大廳外的燕草和阿桑。

燕草愣了一下,頭搖得像撥浪鼓,阿桑則呆呆的,不明白謝音為啥瞪著自已。

不是她倆說出去的,那隻能是顧六尋自已了。

唉!謝音微微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