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麗的女音傳來,譚知羽準備邁出去的步子忽然止住。
來的不是旁人。
正是譚家還在時,就處處與她針鋒相對的世家女楚晚霜。
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究其原因,不過是看上了那時還在譚家的封宴,卻因為她的存在不曾撈到過半分好處。
說是死敵也不為過。
瞧見她在,楚晚霜雀躍的嗓音戛然而止,一改從前與她錙銖必較的模樣,笑盈盈的走過來。
“這麼巧啊,譚姐姐也在這兒。”
無錯書吧楚晚霜聲音清幽,“正好我給阿宴做了晚餐,不如留下一起吃?正好也給譚姐姐省一頓飯錢。”
譚知羽清冷的視線掃過她的臉,沒什麼溫度,“不必了。”
她說著看向封宴,走過去捱得很近。
當著楚晚霜的面,譚知羽將話說的繾綣,“封總要的誠意我已經給了,還請封總說話算話。”
封宴狹長深幽的黑眸半眯,菲薄的唇瓣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是我的事。”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下,譚知羽心臟微微一緊,卻也知道繼續糾纏可能討不到好。
思及身後的女人,她伸著纖長白嫩的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舉動中透著說不盡的曖昧。
楚晚霜捏著便當盒的手止不住收緊,眼底深處閃過嫉恨。
譚知羽轉身離開時,從她身側路過。
脖頸底下鮮明的紅痕像針一樣紮在楚晚霜眼底,她腦子轟然一聲。
隨即,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將便當盒放下,楚晚霜溫柔著嗓音看向封宴,“我去送送譚姐姐。”
封宴淡淡“嗯”了一聲。
走出總裁辦,譚知羽剛按下電梯按鈕,身後就傳來楚晚霜陰陽怪氣的聲音。
“五年不見,你還敢出現在阿宴面前?”
譚知羽站在原地,臉色始終平靜,像是聽不見他說什麼似的。
“你們譚家還真是會延續不要臉的傳統,上樑不正下樑歪,活該你爸媽身亡、譚家破敗,罪有應得——”
話音未落,一直平靜不出聲的譚知羽一巴掌甩了過去。
神色冷淡。
“你敢打我?阿宴不會放過你的!”
楚晚霜怒不可遏,臉色鐵青的瞪著她,怒意在胸口肆意亂竄。
“踩了蛇尾還怪蛇咬你一口?”
譚知羽目光淡漠的盯著她,周身都帶著冷意,“你要真這麼重要,至於五年還無名無分的待在封宴身邊嗎?”
楚晚霜面色變幻,咬牙切齒。
“你想怎麼當舔狗是你的事,但舞到我面前就別怪我不客氣。”
譚知羽聲音落下,電梯“叮”一聲響停在她眼前。
楚晚霜抬手想把這一巴掌還回去,卻連譚知羽的衣角都沒碰到。
“牙尖嘴利,真以為我沒辦法叫你身敗名裂?”
譚知羽懶得跟她耗費時間,一腳剛踩進電梯,手臂上就傳來一股兇猛的狠勁。
猝不及防間,她被拽了出來。
下一秒,楚晚霜不知哪裡摸出來一把小刀。
刀刃鋒利。
譚知羽捕捉到她眼底的瘋狂,下意識要抽手。
卻不及她速度快。
小刀“刺啦”一下,毫不猶豫的劃在楚晚霜自己的小臂上。
白皙的面板頓時裂開一道口子,淋漓的鮮血汩汩湧出。
小刀落地,清脆有聲。
楚晚霜淒厲的尖叫一聲,總裁辦人聞聲而來。
譚知羽腦子放空一瞬。
看見熟悉的血漬時,她有些頭暈,扶著電梯的手有些使不上力氣。
那些關切、緊張、呼喊的各種聲音糅雜在一起,在譚知羽耳邊此起彼伏,她胸口有些滯澀的喘不過氣來。
人影模糊浮動。
就像當初譚家覆沒,爸媽在自己眼前亡故那樣。
鮮血流了一地,刺痛雙眼。
那些時隔久遠的淒厲呼號猶在耳邊,回憶被撕的鮮血淋漓,譚知羽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
冰涼的眼淚砸落下來的時候,譚知羽聽見封宴的聲音。
像是穿透了無數破碎的日子,像她而來。
只是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了。
像凋零的花,陷入昏迷的深淵。
-
譚知羽醒來的時候,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腔裡亂竄。
她呆愣的望著純白的天花板,有些沒緩過勁來。
雜亂的記憶紛沓而來,在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停止。
欣長挺闊的身姿落入眼裡,譚知羽清冷的掃了一眼,收回了視線。
單人病房因為封宴的進入,似乎一下子變得狹窄了。
譚知羽開口才發現聲音有些啞:“興師問罪?”
除了給楚晚霜出口氣,她想不到別的。
封宴狹長幽黑的眸子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心口猛的一縮,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譚知羽嘴角嘲諷的笑讓他的心狠狠的沉了下來。
冷血、無情!
猶如她五年前一般。
封宴聲音低沉:“我來只是想知道你傷害她的理由。”
氣氛徒然安靜下來。
譚知羽垂著眼睫,清澈透亮的眼眸裡沒什麼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緩緩開口:“因為嫉妒她跟你這麼多年都在一起,看不慣你身邊有其他女人,所以對她痛下狠手——”
譚知羽掀起薄白的眼皮,看向對面的男人。
封宴沒見過她如此蒼涼的神色,眉心不由自主的擰起一分。
胸口像是被什麼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面色下沉,正要開口,就聽到她清冽的嗓音繼續響起。
“你是想聽這些嗎?”
她淡淡的看他,聲線沒什麼起伏。
封宴面色冷然,目光矍著她的臉,一字一頓:“譚小姐,我沒工夫跟你玩文字遊戲。”
帶著幾分寒意。
譚知羽扯了下唇角,眼裡浮出嘲弄的意味,“你要我說什麼呢?你已經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我說再多,在你眼裡都是狡辯,不是嗎?”
封宴眉眼沉壓了幾分,逡巡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穿透一般。
男人聲線帶著壓迫的意味,“不管怎麼樣,她因你而受傷,你去給她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