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知羽耷拉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收緊一分,片刻後,她淡淡開口。
“不去。”
堅定、倔強。
“為了你那點自尊,你要跟我犟到底嗎?”
封宴聲線冷沉,眼裡溫度薄涼。
“所以呢?”
譚知羽望著他,聲音不輕不重,“想好用什麼手段逼我了嗎?是拿奶奶的命,還是拿公司業績?”
封宴擰眉,周遭傳來冷意。
“行啊,”譚知羽臉上浮起清淺的笑意,卻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一般,“你只要說的出口,我就會妥協。”
冷嘲熱諷。
封宴眉眼間染上冷厲的寒霜,目光不斷下沉。
“既然——”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外面有人焦急的喊他。
“封總!楚小姐醒了!您快過去看看!”
封宴睨了她幾秒,轉身離開。
譚知羽望著窗外溫暖的眼光,眼眶有些酸澀。
閉了閉眼,她憋回那些軟弱。
有什麼可難過的,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般的回憶罷了。
相比於楚晚霜的失血過多,譚知羽只是因身體狀態不適陷入昏迷,當天就辦了出院手續。
回去公司,她沒有歇息一分,立即投入工作。
和封氏的這個專案結束後,她就會辭職,離開這裡,至於奶奶,她會想辦法轉院。
忙到晚上,譚知羽算是最後一個下班的。
她出公司的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是醫院那邊的。
“譚小姐是嗎?醫院進供了一批進口新藥材,可能會對您奶奶的病情有所幫助,您看需要給您奶奶進行使用嗎?”
譚知羽走路的步子頓住,“費用呢?”
“會比之前貴上一倍。”
一倍。
譚知羽心裡默唸著這個數字,有些恍神。
“譚小姐,您在聽嗎?”
譚知羽的思緒被拉回來,她看著柏油街道上的霓虹燈折射出五彩的光,聲音很輕,“用吧。”
“好的譚小姐,請您儘快到醫院來進行繳費,您之前預存的費用已經支撐不了幾天了。”
“好。”
結束通話電話,譚知羽檢視銀行賬戶。
區區幾萬。
根本不夠給奶奶治病。
哪怕奶奶已經是植物人,但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都要去試試。
譚知羽思索了半晌,點開通訊錄,給一個熟悉的名字打去了電話。
譚知羽跟大學師兄見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她家住的離這邊遠,但求人辦事,哪有讓別人跑的道理。
無錯書吧“師兄,”她艱澀開口,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口:“能借我一筆錢嗎?”
坐在譚知羽對面的男人西裝革履,領帶打的一絲不苟,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襯得人斯文儒雅。
什麼也沒問,直接拿了張卡遞過去。
“這裡是五十萬,如果不夠你再說。”
裴朗聲線溫沉,看著她的一雙眼盈著柔和。
譚知羽愣住。
“師兄,你……不問問我借錢做什麼嗎?”
裴朗低笑一聲,胸腔震顫了兩下,目光剋制而紳士,“不是熬不過去的砍,你不會跟我開口。”
“我很慶幸,你願意跟我開口。”
譚知羽眼睫微顫,垂了兩分,“謝謝師兄,我會盡快還上的。”
裴朗搖頭,雙手交叉著看她,“不如你給我做一幅畫?這筆錢就當是我提前買畫的費用。”
譚知羽兒時就開始學畫畫,在大學就曾因為筆觸栩栩如生而被校方大肆誇獎,成為學校首屈一指的繪畫名人。
只是這樣的天賦卻在譚家沒落後也被隱藏了起來。
至少,她沒辦法拿著個餬口。
譚知羽眼眸裡扶著感激,“師兄如果不嫌棄,我可以給師兄作畫,但它要不了五十萬的。”
“我說值就值。”
裴朗盯著她,目光裡有說不清的繾綣,“它在我這裡是無價之寶,哪裡是五十萬可以比的?”
譚知羽的視線像是被燙到,立馬偏移。
只是手腕卻還是被裴朗握住。
溫熱的掌心溫度傳來,她有些不適,“師兄……”
裴朗眼裡透出認真來,“我知道你以前心裡有喜歡的人,可是在你出事的時候,那個人有管過你半分嗎?”
“小羽,你什麼時候能回頭看看我?”
太過直白,是譚知羽沒有想到的。
她愣愣的盯著他,眼睫顫動著抽回了手,藉口去洗手間匆匆離開。
站在洗手檯邊,譚知羽看著鏡子裡有些空洞的自己,握緊了雙手的掌心。
她根本不值得裴朗去愛,裴朗應該擁有一份完整的愛。
而不是支離破碎被拼湊起來的她。
鞠了一捧水灑在臉上,水珠順著眼睫滑落在臉頰上。
譚知羽隨意抹乾水漬。
喘了口氣,譚知羽轉頭出去,卻猝不及防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雪松香氣混合著淡淡的菸草氣息鑽進鼻子裡。
譚知羽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頭都沒抬,她側身想走,前方的路卻被堵死。
“這麼急著出院,就是要跟別的男人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