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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京變伊始

初雪寒冷,一隻鴿子在風中艱難地飛行,落在公主府的時候,幾乎渾身都在顫抖。

程雲秀捉著鴿子,把它帶進暖烘烘的房間裡,這才將它的翅膀掀起,從它的腳邊取出竹筒中的字條。

展開字條,程雲秀面色凝重地看完上面的內容,順手將字條扔進了火爐之中。

顧巡之很少看到程雲秀這幅樣子。

程雲秀一向直來直去,不管有什麼心事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可是沈鳴鳶離開京城以後的這段時日,程雲秀整日心事重重。

清心樓關門已久,上上下下都結著白幡,是文遠在為黃茵辦後事。

原本是京城裡最風雅的酒樓,如今像個冷清的墳場。

關門大吉的清心樓並未閒著,文遠佈置在京城權貴中的暗線,正一點一點地收束。

他頻繁地與程雲秀溝通訊息,顧巡之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麼,但也能從程雲秀的臉上窺得一二。

看到火爐中的紙箋化作一團黑灰,程雲秀毅然起身,提起鳳尾刀,就要朝外面走。

顧巡之連忙叫住她:“程將軍,你去哪裡?”

程雲秀回過頭:“我出去辦事。”

顧巡之的心裡有些慌,下意識地,他覺得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他站起身來,走近程雲秀:“我和你一起。”

程雲秀看向顧巡之的目光有些不耐煩:“你一個文弱書生,能做什麼?”

程雲秀的身上有一種戰場上下來的殺氣,顧巡之對這種氣質有著本能的畏懼。

但他還是迎著程雲秀的目光走上前去:“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它告訴我,如果我今天不陪你去,會後悔一輩子。”

程雲秀在原地愣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怔然說道:“好。”

北城兵馬司的邢旗正今日不當值,這麼一個陰森森的雪天,正好貓在家裡偷閒。

天剛剛亮,卻被敲門聲驚醒了。

他心中有些慍怒,披上件衣服,罵罵咧咧地起來開門。

院門一開,看到程雲秀,臉上的憤怒瞬間一掃而空。

他難得地露出一些慈愛的微笑:“是雲秀啊,快進門來。”

程雲秀面色沉重。她被邢旗正領進門,未等邢旗正開口,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

顧巡之一頭霧水,懵懵懂懂的,亦單膝跪下。

邢旗正不解,試圖將程雲秀扶起來:“雲秀這是做什麼?”

程雲秀卻像鑄在地上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她說:“邢叔叔,侄女有一事相求。”

北城大火,程雲秀偶然遇見父親多年前的這位戰友。

這些日子,她常來邢旗正家中走動,叔侄情深,原本沒必要行此大禮。

邢旗正見程雲秀單膝跪地,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沒有再扶,而是正色問道:“雲秀有何事?”

程雲秀抬起頭,嚴肅說道:“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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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雄將軍半月前秘密回京,現在正在祺王府上。鎮守中州的天權軍中有不少他的舊部,不告而回,實在來者不善。”

前往洛京城隊伍最前頭,馬上的胡以行聲音被風雪切得細碎。

迎著北風,連呼吸都很困難。他說幾句話,就得喘兩口氣。

喘勻了氣,他接著說:“實在是潛龍右衛盯得太緊,我雖給文遠留下了人,但也沒有及時收到訊息。直到他們行動,才知曉這一切。”

沈鳴鳶沒有怪罪胡以行,她抿著嘴唇思索了片刻,然後問道:“祺王呢?他有什麼動向?”

“據說是重傷未愈,至今無法下床……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先前的罪行,陛下還沒有來得及追究。”

沈鳴鳶輕哼了一聲。祺王到底是練武之人,雖然一劍穿胸傷得厲害,但沈鳴鳶跑一趟永寧關,一走兩個月。

他就算傷勢再重,這個時候也不至於下不來床。

沈鳴鳶並不意外。她只是想不明白,她不在京裡的這段時日,祺王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皇帝就真的一點都沒覺察嗎?

還沒等她再次開口問,胡以行已經接著說:“入秋以來,陛下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病得厲害,連國事都耽擱了,實在無心管這些事……”

“果然。”沈鳴鳶面色凝重地點頭。

正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身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沈鳴鳶回頭,只見魯鐵鋒和陸文奚一左一右,手裡各自提著個黑衣人來到他們面前。

一聲“籲”,陸文奚和魯鐵鋒的馬稍稍慢了下來。

沈鳴鳶低頭看一眼陸文奚手中,還沒看清那人樣貌,陸文奚已經報出了答案:

“方才跟魯將軍巡視了一圈,捉了兩個盯梢的來。”一邊說著,他一邊冷著臉問那黑衣人,“說,你是什麼身份。”

黑衣人在馬上被顛得七葷八素,迷迷瞪瞪地回答道:“公主明察,小人不是匪徒……是……是天權軍的友軍啊!”

聽到“天權軍”三個字,沈鳴鳶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和陸文奚彼此看了一眼,陸文奚立即會意。

他招了招手,從身後的軍中招呼過兩個奔雷騎中的兄弟,讓他們把這兩個斥候帶下去。

魯鐵鋒則來到沈鳴鳶的面前,壓低聲音說:

“除了親衛和高階將領是無法進城的,大部隊只能駐紮在洛京城外。天權軍應該也不敢貿然進城,也只能留在城外。不過是互相對峙。若是他們要打,咱們就打。一群京城裡的老爺兵,不可能是咱們的對手。”

沈鳴鳶點頭:“還是不要動干戈,你帶步卒在城南駐紮,小心為上。”

魯鐵鋒對沈鳴鳶的安排頗為不放心:“公主若要進城,末將怎能不護衛在側?城中情況不明,才更應該小心為上啊。”

沈鳴鳶嚴肅的臉上忽然閃過一道狡黠的微笑:“魯將軍,我這次回永寧關,你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麼人?”

魯鐵鋒愣了一下,旋即答道:“程雲秀!”

沈鳴鳶點頭:“我把雲秀留在洛京城中,沒有讓她隨我回南境,就是防著這手。如果我所料不差,眼下她應該有所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