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主被水王子咄咄逼人的誅心之言說的吶吶不語。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水王子。”海公主蒼白纖細的手拂上了自己的臉，指尖略過了自己眼尾邊晶瑩細碎的藍色鱗片。

指尖下傳來的細微的摩擦感，叫她心神定了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你也好，鮫人一族人魚一族也罷，好像都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另一副模樣，你們之間對力量的追求，權利的渴望都讓我不喜。”水王子麵色漠然的訴說著這些年早已被他看在眼裡的隨著時間的流逝產生的水族子民的變化，話語中帶著輕輕的嘆息，像是在惋惜些什麼？但是他很快又收斂了神色，面色深沉的轉了話頭，說出了這事情不容忽略的另一面。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慾望和鬥爭，也確實讓你們變得比以前更強大了，變成了不再需要被我守護的存在。”

“不，水王子……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拋棄海的子民了嗎？還是說你要違揹你對我們的諾言？”海公主皺起了眉頭，有些慌亂的連聲質問道。

“不，是你們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不……不不。”得到這個回答的海公主變得有些激動，她下意識地走下床，卻忘了現在自己的下半身已經不是強勁有力的魚尾，而是是一雙沒有定型的軟弱無力的人類雙腿。

結果自然是她剛落下床，還沒來得及走兩步，便是腳下軟弱無力的要摔落在地上。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水王子終究還是沒有任由海公主狼狽的摔落在地上，他快步走向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扶住了這回難得亂了分寸的高貴公主。

“水王子,究竟是誰改變了你？”藉著水王子的力勉強站的住的海公主，宛若大海般深邃神秘的眸子裡情緒複雜，難以言喻。

“冷靜一些……這樣其實很好。”

水王子注視著那一雙固執的尋求著答案的眼眸，搖了搖頭，面色淡然語氣篤定的否定道。

“水不應該被束縛，如同你我，也……如同海族子民。”

“……”

海公主最終還是沒能爽快的給出答案，水王子見她已穩住便也鬆開了搭在她臂上的手，禮貌的向後退了幾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原本向兩邊撩起的輕紗帷帳也再次落了下來，遮住了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餘下帷帳之後引人遐想的嫋嫋身姿。

“……容我再想想吧。”

帷帳之後只餘下海公主這模稜兩可的話語。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水王子點點頭，也不等海公主再說些什麼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

“水王子，公主她……”將水王子送到瓏貝宮的海將軍話還未說完便被水王子打斷了。

“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的禮儀水平會有顯著的提升。”

“海將軍。”

水王子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用複雜眼神看了他一路又欲言又止的海青，眼眸低垂，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嗓音清冷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他如何不知道海將軍究竟想說些什麼？但是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你……！”海將軍被這不知是打趣還是嘲諷的話語激的下意識就要出口反駁，但之前的教訓和公主的示弱還歷歷在目，讓他有了顧忌，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氣，硬生生的嚥下了到了嘴邊剩下的話語，眸色深深地看了水王子一眼，卻也不敢露出什麼落人口舌的神色，只是匆匆行了個禮，便轉身回到了宮殿內關上了大門。

“……”

看著在自己面前重重關上了大門，水王子也有些啞然。

一時也不知是該怒還是笑。

水王子：有點長進，但不多。

……

“你怎麼了麼？”顧離摻雜著些許疑惑的聲音冷不丁從水王子的心中響起。

離開瓏貝宮正在深海深處漫步沉思的水王子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是我吵醒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