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舞從病房出來後,去了趟監獄。
玻璃兩端,是曾經親密的兄妹、合作伙伴。
而如今卻反目成仇,怒目相向。
羅學復幾乎都拿不住電話筒,憤怒的氣焰要從眼睛裡冒出來。
“羅舞!你究竟在幹什麼!明明我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
無錯書吧羅舞攏了下身上的風衣,那雙眼睛前所未有的平靜。
“誰跟你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在裡面,我在外面,這關係難道還不清楚嗎?”
羅學復差點跳起來,“你算計我?!你竟然敢算計我!當初可是我救的你!”
羅舞輕呵了聲,“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呢?”
“你想獨吞舒晉?!你是不是覬覦我的股權!媽的,我給了你那麼多東西,你還是要算計我!狗養的白眼狼!”
羅舞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嘴巴放乾淨點!你不想當羅家人,我還要當。”
她嘴角滿上一抹極其嘲諷的弧度,“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羅舞冷冷開口:“因為,當初最開始被綁架的人,是我。”
羅常晉瞬間呆滯在原地,瞪大眼睛看著她,似乎沒理解過來這是怎麼一件事。
羅舞緊攥著手,手心漫出尖銳的疼痛。
她撥出口氣,說出沉寂這麼多年的真相。
“當初綁架犯來的時候,姐姐出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他們把我帶到了一個廢棄工廠,我開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才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原來他們是想向你追債。”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你發訊息,但我一直沒等到你,反而,等到了姐姐。”
羅舞的眼神冷得像冰,似乎想要把他一片一片凌遲。
“他們不是什麼嚴密的組織,但我們逃跑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
“姐姐把我藏在了一個地方,並和我說,”她頓了下,“說你去賭了,她說你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如果能安全回去的話,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姐姐就跑了出去。”
羅舞費了很大的力,才管住自已沒有去拿口袋裡的煙。
“後來,你又莫名其妙跑來找我,我沒辦法,為了在你身邊活下去,只能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還非常感謝二哥你救了我。”
羅學復癱坐在椅子上,難以置信地聽著她的話。
羅舞重重的摩挲著指尖,“我真是不知道你命好還是怎樣,你去賭還真讓你賺了錢。”
“但等到你良心發現去還債的時候。”羅舞笑得苦澀,“我姐姐已經被人賣了。”
那時候的中國還太亂,偵查手段也不夠完善。
被拐賣的羅音就像一片浮萍,羅家再難找到她的落點。
“我沒繼續學跳舞,反而轉學了金融,就是為了留在你身邊,一步一步把你拉進地獄。”
她笑得有些邪惡,“你這種人,就該待在最罪惡的地方。”
“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
這顆仇恨的種子在她心裡慢慢生長,每一絲對姐姐的想念,都會化作擊破罪惡的養分,化成下一秒奮鬥的力量。
她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
最開始那幾年羅學復是真的老實的,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愧疚,他還真老老實實去創業,去拉關係。
可當舒晉初具規模的時候,他那骯髒的野心就再也忍不住了。
羅舞在他身邊當了二十年聽話的妹妹,知道他所有不敢見人的野心和手段。
她一點一點放餌、縱容,等著有一天,他自已跌入不可挽回的萬丈深淵。
羅舞深吸口氣,站起身來。
她往後退開兩步,如同勝利者一般張開了雙手,話語毫不掩飾她的囂張。
猶如玫瑰在此刻盛放,她終歸踩著一個個黑夜,走到了曙光四散的黎明。
玻璃隔斷了聲音,但羅學復知道那是一句怎樣的話。
“二哥,最後的贏家是我。”
羅舞走出監獄,抬手遮了下頭頂的陽光。
已經是初秋的太陽了,可今天卻似乎格外的耀眼熾熱。
“小舞。”
一聲清潤沉穩的聲音在不遠處喚她。
她眯了下眼,認出那是羅明琛。
羅舞腳步輕快起來,幾乎是小跑著一路栽進他懷裡,悶聲道:“大哥。”
羅明琛輕輕撫著她的背,“小舞,辛苦了。”
其實羅舞是四個孩子裡性格最乖的,可自那件事後,姐姐被賣了,生死不知。
二哥是罪魁禍首,她還需要乞憐求生。
唯一能依靠的大哥,也在萬里之外的美國。
太多太多說不出口的苦痛了,但在陽光朗照的今天,在這句“辛苦了”裡,她可以全部釋然、遺忘。
然後去迎接新的生活。
突然電話響了,羅舞接起來,是周時祺。
那邊安靜了很久,周時祺才開口,嗓音像是砂紙磨過似的。
“小姨,外公走了。”
羅舞抬起頭直視著太陽,直到眼淚不可自抑地從眼角流下來。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