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祺看了眼手機就沒再說話了，神色有些糾結。
許黎歌不禁問：“哥哥，怎麼了？”
“我……”周時祺頓了下，“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啊？”許黎歌一驚，“這麼快？”
周時祺抿著唇點點頭，“嗯。”
無錯書吧如果是外公發來的，他可能還能爭取一下，但如果是小姨，那就是真的沒法商量了。
“好吧。”許黎歌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沒關係，我們還有一個夜晚。”
周時祺順勢抬頭看了下天空，笑著應道：“嗯，還是個星夜。”
許黎歌看著面前挺拔英俊的少年，心裡的思念像藤蔓一樣緊緊纏著她的心臟。
從他說分別的那一秒起，她就已經開始想念。
周時祺今天本來就是特意打扮來的，鈷藍色的牛仔外套在燈光下更襯得他帥氣挺拔，站那都像雜誌封面似的。
一個沉寂在許黎歌心裡很久的渴望突然爆發，她有點激動地拉著周時祺的袖子，“我有個願望，你陪我完成好不好？”
周時祺低下頭，看著她，“好啊，什麼願望？”
許黎歌看起來很激動，“小時候我有一次看我媽媽拍電影，有一幕是男女主在校園的操場上合奏鋼琴和小提琴，周圍全是氣球，人群，歡呼聲。”
“那是我對浪漫最直接的感受，很多年了我一直記得。”
周時祺眼裡帶笑，“你也想要我陪你在操場上合奏？”
“對啊對啊！”許黎歌立馬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小時候怕疼沒學小提琴，轉學的是鋼琴也有這個原因。”
周時祺思考了下，說出現在他們面臨的困難，“可是沒有鋼琴啊，要是從音樂室搬過來，有點不現實，而且操場沒燈光。”
許黎歌立馬說：“有鋼琴的！今天運動會開始前，有老師表演了鋼琴，我看他們沒搬回去，放在了舞臺旁邊的小倉庫。”
“至於燈光……”，許黎歌也犯了難，愁著臉看著他，“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操場旁邊的舞臺上倒是有聚光燈，但也不是他們學生想開就開的。
周時祺在腦子裡想了遍辦法，覺得沒問題後，才開口道：“沒事，我有辦法。”
許黎歌立馬瞪大眼睛，欣喜要從眼睛裡漫出來，“那是不是可以了？！”
“嗯。”周時祺摸了摸她的頭，“你要準備什麼嗎？”
許黎歌眨眨眼，扯了下自已的校服，“我要回去換衣服。”
“好，那我去拿小提琴。”
他頓了下，又囑咐她道：“衣服不能穿太少，晚上有點冷。”
“好好好。”許黎歌滿口應道。
她立刻撒丫子就往家跑，邊跑邊朝他喊，“我換好了去操場找你！”
等她跑遠後，周時祺不急不緩地給程尚打了個電話。
“喂？怎麼剛分開又打電話？還有什麼話沒說？”程尚帶著笑調侃他。
周時祺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好歹也是有條人脈了，有個忙想請你幫一下。”
他沒客氣，三兩句把話說清楚，把這人情用得淋漓盡致。
程尚也沒多遲疑，答應等會把倉庫鑰匙拿過去。
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周時祺向音樂室走去，順便通知了紀斯羽帶著他的攝像機和秋韻去操場。
今晚沒有晚自習，操場上人多得很，跑步的，散步的，三三兩兩坐著聊天的。
周時祺直奔操場旁的舞臺，程尚已經在那等著了。
程尚把鑰匙扔給他，“都跟老師說了，燈光的開關也在倉庫裡面。”
“多謝了。”
這時剛好紀斯羽他們也來了。
秋韻看著兩人，大膽猜測：“你們……終於決定打一架了？喊我們是來觀戰的？”
周時祺無奈一笑，朝紀斯羽招手，“剛好，都來幫我搬鋼琴。”
紀斯羽與秋韻對視一眼，不明所以地跟了進去。
鋼琴不是那種很重的，三個男生綽綽有餘了。
秋韻看著他們把鋼琴放在了草地上，周時祺又走回去，隨即，舞臺上的聚光燈刷刷全照過來。
周圍瞬間譁然。
周時祺把所有燈光的角度一一調好，才走到鋼琴旁邊。
操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們，甚至遠處的同學也向燈光處靠攏。
秋韻看著正在給小提琴調琴的周時祺，好奇心簡直爆棚。
“這是要幹嘛？你要拉小提琴？怎麼還有鋼琴？小黎兒呢？”
周時祺沒理她喋喋不休的詢問，眼裡的笑意和期待卻越來越盛。
“別問了，先等女主角。”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幾束突如其來的燈光徹底將整日都枯燥乏味的高中生們的好奇心徹底點燃。
許黎歌幾乎是一路跑著來的。
她到了操場圍欄那，還是被那燈光旁密密麻麻的人群驚了一下。
許黎歌懷著害羞又激動地心小跑著靠近人群，周時祺也從人群中走出來為她開路。
周時祺站在她兩步遠的前方，朝她伸出手，“來吧。”
許黎歌為了配周時祺的衣服，也特意選了一條同色系的長裙，烏黑的長髮散下來，亭亭玉立站在那，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公主。
她抿了下唇，紅著臉把手搭上去，在眾人的目光和尖叫聲中，和周時祺一起走過長長的人群，走向光亮處。
一看到她，秋韻眼睛發光，像個女流氓一樣吹了下口哨。
“小黎兒，你好漂亮！”
周圍的小學妹也瞬間躁動了起來，大聲喊著學姐好美，學姐好漂亮。
許黎歌臉更紅了，她想過會有人看，但沒想到全是人。
周時祺拿過琴譜架上的話筒，“大家安靜一下。”
被放大的清朗嗓音瞬間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大家都自發地安靜下來。
“之前有個高一的學弟問我能不能再拉一次小提琴，我拒絕了。”
“我高一那年，因為很多事情堆在心裡，找不到發洩口，我在音樂室拉了一個月的小提琴。”
“你們可能覺得很新奇，但對那時的我來說，只是一個發洩的機會。”
周時祺頓了下，“當然，也有很多人覺得我是在炫技，我在那段時間，也經歷了一些不算太好的事。”
兩人相握的手被更加的握緊，周時祺的嗓音依舊清朗平靜。
“在今日，我選擇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奏，除了想實現阿黎的願望外，也是想和大家說一聲——能被大家認可，我很高興，山水有此相逢，祝諸君都能前程似錦，得償所願。”
不知是誰鼓了下掌，隨後，掌聲像潮水般蔓延，瞬間淹沒了整片燈光。
許黎歌轉頭看著他，眼裡的光芒耀眼到無法忽視。
周時祺深吸了口氣，笑著說了最後一句，“阿黎說她想象的畫面裡有氣球，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非常希望各位能配合一下，開啟手機的閃光燈。”
他說完這句，就重新把話筒裝了回去。
周圍點點燈光四起，像一片陸面的銀河。
周時祺牽著許黎歌面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燈光為他們打上了一層朦朧的虛影，自由昂揚地盛放在每個人的心中。
隨後，許黎歌坐在鋼琴前，周時祺站在她旁邊。
兩人並未事先商量，但當他們奏出樂曲的那一刻，卻無比的契合流暢。
是那首《梁祝》。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合奏這首曲子，但在燈光和目光的加成下，這次合奏又註定是那般特殊。
周圍很安靜，只有悠揚的樂曲聲混著晚風，和著燈光飄蕩在空中。
曲譜已經爛熟於心，周時祺偶爾抬眼，看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燈光。
他突然明白了阿黎為何會那麼期待這次合奏。
在如此盛大的絢爛和注視下，一切美好和記憶都會被加倍。
稱得上永恆的時刻是很少的，但此刻是一瞬永恆。
《梁祝》演奏完後，他們又合奏了一些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大家又唱又跳，青春的生命力得到了一個迸發的機會。
鬧到晚上九點，許黎歌手都談酸了，周時祺便宣佈結束。
他向大家招招手，“好了，大家早點回去睡覺吧。”
此起彼伏的“晚安”聲連綿不絕，大家盡興地成群結伴往回走。
幾人把場收完，也一起慢悠悠地走回去。
紀斯羽和秋韻出校門回家，程尚也走了，到最後，還是他們兩個人。
許黎歌看著路上一盞一盞的燈光，一直過於興奮的小腦袋又有了新想法。
“哥哥，我們跳舞吧。”
周時祺順著她，“好，怎麼跳？”
兩人站在路燈下，許黎歌的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周時祺的右手輕輕環著她的腰，空著的手緊緊相握。
許黎歌輕聲說著腳步的交替順序。
燈光下兩人的舞步緩慢而有節奏，並沒什麼太大幅度，只是像月光一般，輕輕的晃著。
他們的眼神真誠而熱烈，輕緩而又認真地用舞步去迎來即將分別的時刻。
此刻沒有誰再來作為見證，卻擁有滿懷的光亮和愛。
星月溫柔地淌著，為這對年輕戀人送上最溫柔的守候。
許黎歌實在太高興了，眼裡盪漾著水光。
“哥哥，今晚如此浪漫，我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