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初東昇，許黎歌踩著六點鐘的天光獨自到達了教室。
她習慣性地先往周時祺的位置看一眼，沒人，他還沒回來。
虛無的失落感已經在這麼多天裡被漸漸磨平，只留下機械性的等待。
“許黎歌。”
她剛踏進教室，就被人叫住。
許黎歌轉過身，程尚鋒利又冷漠的身影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有什麼事嗎？”
打心底講，許黎歌不想看到他。
周時祺沒在，她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什麼興趣。
程尚沒繞彎子，直接問：“周時祺去哪了？”
許黎歌疑惑地皺起眉，“你問這個幹什麼？”
他步步緊逼，“他什麼時候回來？”
許黎歌磨了下牙，“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確定的時間。”
如今時節已近秋天，天氣漸漸轉涼。
他們也都換上了秋季校服，紅白相間的顏色為這清晨添了幾分生機。
尤其是此刻劍拔弩張的兩人。
無錯書吧“你們不是在談戀愛？他連這個都沒告訴你？”
許黎歌眉頭就沒松過，“你到底什麼意思？”
“明天就是月考了。”程尚看著她，“他不回來？”
許黎歌沒說話，程尚一看也就明白了。
他輕聲一笑，語氣說不出來的諷刺。
“他到底在幹什麼？在這種時候請這麼長時間的假？”
“談戀愛，請長假，他這高三還上不上了？！”
許黎歌咬著牙，“他是有原因的，而且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上個月的月考他也依舊是全校前三……”
“所以呢？”程尚聳聳肩，“不一樣還沒考過我？”
他說得輕蔑，“就因為他考過我的那次，機會沒給他，所以他就不敢考了？學都不來上了？”
“你放屁！”許黎歌氣得顫抖，“他沒回來，我會考過你！”
程尚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那次確實是我欠他的，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讓讓他的。”
“要不這次，我讓讓你？”
許黎歌冷笑，眼裡都冒火，“用成績說話。”
她一秒都不想多留，轉身就進了教室。
徐浩京被她那副樣子嚇了一跳，遲疑著把水杯遞給她，“早上好，我給你把水接好了。”
許黎歌不會遷怒無關的人，斂下情緒後才接過水杯。
“謝謝，下次不用幫我接，我渴了自已會去的。”
徐浩京笑了笑，“沒事，順手的事。”
兩人各自回到座位，徐浩京已經不坐在她旁邊了。
他們做了三天的同桌，紀斯羽就去搬了張新桌子，並且提醒班長該換位置了。
班裡的位置是一個月換一次，由班長負責。
於是，很自然的，徐浩京就從她身邊被換開了。
但兩人的位置也不遠，徐浩京就在她的斜前方。
許黎歌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是之前周時祺的位置被搶走，她有點接受不了。
但後來周時祺說了這事他會解決，她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至少在後來兩天，她又是那副乖順，什麼話都好說的樣子。
徐浩京在心裡推翻之前對她的第一印象，又被她溫和從容的一面所吸引。
尤其是後來知道她也是轉學生，他心裡的親近感就更深了點。
那次更是命運般的，許黎歌義無反顧地幫了他。
舉目無親的班級裡，一個和自已同是轉學生的漂亮女孩為自已出頭，徐浩京沒辦法再把自已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剛剛……”徐浩京轉過頭來，神色猶豫，“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許黎歌晃了下神，淡淡道：“沒事。”
他笑意很輕，“你好像在這裡適應得很好，在新班級裡不會覺得不習慣嗎？”
“還好，班裡的人都挺好的。”
許黎歌沒什麼和人推心置腹的興趣，以為他是因為上次的矛盾心裡還介意。
“上次的事是個意外，後來誤會也解釋清楚了，你不用多想。”
徐浩京看著她笑了下，“我知道，但還是謝謝你。”
許黎歌沒看他，只是致意般地點點頭，便低頭背課文了。
“小黎兒，早上好！”
秋韻人沒看到，聲音倒是早早到了教室。
雖然每天她能喊八百遍高三不是人過的，但要論精力充沛，還得是秋韻。
“過兩天要運動會了耶！我們可以溜出去玩！”
許黎歌無奈地笑笑，“可明天就月考了。”
“哎呀，反正月月要考的，可運動會就只有這一回了。”
秋韻直接坐她桌上，“我們三中的運動會可有意思了，開場前每個班都會有個喊話的環節……誒！唐記肉夾饃！”
她笑眯眯地拿過紀斯羽手裡的包裝袋，“嘿嘿，你去後街了啊，是不是等了很久？”
紀斯羽笑著搖搖頭，“沒有，我早去了幾分鐘。”
“我剛剛看到裴源好像被人扶著出去了。”他放下書包，“應該是哮喘又犯了。”
“啊？！”秋韻驚訝：“那他明天豈不是不能考試了？”
紀斯羽嘆了口氣，“不清楚，他這個病也太折磨人了。”
“唉。”秋韻也跟著嘆了口氣，“我都快忘了裴源是個病美人了。”
紀斯羽輕飄飄地看她一眼，秋韻咬著肉夾饃討好地朝他笑。
“誒！”秋韻突然想起什麼，“裴源考不了，周時祺也沒回來，那這次月考第一不會是程尚吧？”
他們這一屆全校第一併不是由誰獨佔的，前幾次考試，都有三足鼎立之勢。
“服了，等於把全校第一讓給他了唄。”
秋韻不爽地嚼著肉夾饃，“便宜淨讓他撿了。”
“你們覺得我能考全校第一嗎？”許黎歌突然出聲。
“啊？”秋韻愣了下，“小黎兒你說啥？”
許黎歌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我能考全校第一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秋韻噎了下，又立馬肯定道：“那當然可以啊！”
“小黎兒你上次本來就是全校前五，現在適應後，你肯定能考得更好的！”
許黎歌聽了只是淡淡地笑了下，也沒說話。
“黎歌，你肯定能的！”徐浩京突然轉過身來。
他說得誠懇：“你給我講了這麼久的題，我一直覺得你很優秀，你一定能考全校第一的！”
許黎歌很久沒被別人這麼直白誇過了，一時還有點不好意思，“謝謝。”
徐浩京比她還不好意思，眼裡的羞澀與熱忱直白得讓人心顫。
但許黎歌沒看到，她沒有把目光長時間放在一個人身上的習慣。
她低下頭繼續複習著古詩文，筆尖隨著記憶在紙上默寫，一行一行的詩文整齊地鋪在草稿紙上。
班級裡朗朗書聲已經響起，秋韻把沒吃完的肉夾饃重新裝回袋裡。
她轉過頭，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小黎兒有點不太對勁？”
紀斯羽：“怎麼了？”
秋韻斟酌了一下措辭，“她和周時祺一樣，都是對自已的學習進度有很強的掌控力的，不會莫名其妙說一定要考全校第一。”
她有些擔憂：“小黎兒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我們要不要和周時祺說？”
“不說也瞞不住他。”紀斯羽道：“晚上和他說吧。”
他看了眼前面的徐浩京，“順便說一下，他要再不回來，女朋友要被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