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當天，幾人七點就洗漱好坐在餐桌旁吃早飯。
沒兩分鐘，許書成也從樓上下來了。
“爸爸，你起這麼早？”許黎歌驚訝。
“嗯，送你們去學校。”
許黎歌喝了口牛奶，“沒關係的，爸爸，你好容易放假，可以多睡一下，陳叔送我們去就可以了。”
許書成看著滿是小大人做派的女兒，不免失笑，“好啦，就是很久沒看你上臺的樣子了，想去看看。”
許黎歌郝然，“可你們這麼多人去看我，我會緊張的誒。”
許書成貼心地說：“沒關係，要是你出醜了，爸爸也不會笑你的。”
許黎歌：“……沒覺得有安慰到。”
秋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叔叔你還會講冷笑話，哈哈。”
許書成笑了聲，進了廚房。
早餐在歡聲笑語中十分和諧地吃完了，然後許書成載著他們去了學校。
啟程沒幾分鐘，榮崢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黎歌！”
榮崢的喜悅彷彿順著電流震動著她的耳膜。
許黎歌笑道：“怎麼了？”
“給你個驚喜哦。”榮崢那邊有點吵，所以他說得很大聲，整個車廂裡都是他的聲音。
“我和清樂都是交流會的志願者，你一來就可以看到我們了！”
許黎歌微微一愣。
她之前就和他們提過要來一中參加個交流會，但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麼難得的假期裡去當志願者。
許黎歌心裡又酸又甜，“好不容易放假呢，你們……”
“就是因為放假別人不願意去，我們才能搶到這個名額好不好！平常還輪不到我們呢。”
許黎歌失笑，平常也沒見你們這麼有奉獻精神啊。
“好吧，到時候請你們吃飯。剛好我帶了朋友來，你到時候帶他們去禮堂。”
“OKOK，我就在校門口等你們啊，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電話結束通話後，許書成笑著說：“小崢雖然玩心大了點，但確實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許黎歌點點頭，“他和清樂都幫了我很多。”
許書成：“平常可以多和他們出去玩啊，你在安城也是，放假了就和朋友們出去玩，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讀書。”
這種話許黎歌耳朵都要聽出繭來了，“知道了，爸爸，榮崢早把這個假期給我安排滿了，有他在，我哪有學習的時間。”
許書成欣慰地點點頭，“放假就是要多休息嘛，我看小崢就挺有想法的，但老榮就喜歡管東管西，我天天被他嘮叨煩死了。”
許黎歌意外，“你和榮叔交流育兒經啊？”
許書成嘖了聲，“我和他能交流什麼育兒經？他沒人發牢騷，跟我倒苦水而已。前兩天還和我說小崢和聶家那小孩走的近，給他煩得不行。”
許黎歌一怔，“聶家？聶平予？榮崢和他走的近？”
許書成：“老榮是這麼說的，還說小崢把他帶到家裡去了。”
許黎歌揚了下眉，留了個心眼，沒再多問。
不過二十分鐘，他們就到了一中門口。
校門口停滿了大巴車，都是各個學校的學生代表。
秋韻看著氣派的校門，“哇哦，這就是省重點嗎！”
雖說是故地重遊，但許黎歌心裡並沒太多感觸。
也許有些時光，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只是一種時間的流逝而已，並不具備什麼深刻的意義。
“黎歌！在這裡！”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許黎歌四處觀望了下，才看見從遠處飛速跑過來的一個紅色影子。
穿著紅色志願服的榮崢像陣風一樣過來，眼看著就往許黎歌身上撲，口裡喊著：“黎歌！我們兩個月沒見了……”
許黎歌被他的熱情晃了眼，回過神來，連連後退，“等下，等下……”
榮崢非常失望，“抱一個怎麼了？我是你唯二的好朋友誒，現在都不能抱了？”
“呃，這個……”
“現在和以前也不一樣了。”不知什麼時候周時祺到了她身後。
“你要抱她，我不樂意。”
“啊？”榮崢疑惑，不太爽，“就是你也是黎歌的好朋友，我倆好不容易見個面，抱一下怎麼了？”
周時祺伸手搭住許黎歌的肩，“什麼好朋友？我是她男朋友。”
如同一道驚雷，把榮崢劈得靜止在原地，“男、男朋友？你……”
榮崢瞬間成了個結巴，只會說“臥槽”和“這麼快”。
許黎歌心虛地摸了下鼻子，“我是想著反正國慶假的時候，我也要回來的，乾脆那時候當面告訴你們。”
榮崢緩了又緩，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許黎歌拍了下他的肩，“我要去和我們學校大部隊會合了，我爸爸和我朋友們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去吧去吧。”
榮崢也說不好自已現在的心情，他緩了口氣，和秋韻他們打了個招呼，“許叔，咱們走吧。”
榮崢沒了那份聊天的心思，氣氛自然就冷下來了，幾個人一路上都沒說兩句話。
許書成本來就差輩了，更是搞不懂這些小輩的心思。
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響，周時祺拿出來一看，是他們的微信群。
無錯書吧秋韻：我怎麼覺得怪怪的
秋韻：那個男生不會也喜歡小黎兒吧
秋韻：你情敵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紀斯羽：我感覺沒有吧
周時祺看了兩眼又把手機放回兜裡，他知道沒有，如果有的話他也不是現在這個態度。
但從朋友角度來看，榮崢的態度有確實有點過了，過於鄭重其事了。
幾人一路到了禮堂，榮崢帶他們去了觀眾席，待落座後，周時祺叫住了他。
兩人去了禮堂後面的一個角落，榮崢看起來沒什麼聊天的慾望，“想說什麼快說，我今天很忙的。”
周圍很暗，彼此間都看不見對方的神情。
周時祺頓了下，“你這反應，我會以為你對她有什麼想法。”
榮崢嗤笑了聲，“這麼多問題裡，只有這個是你不需要擔心的。”
周時祺緩了兩秒，“那你是不贊同？”
“我贊不贊同這很重要嗎？沒有人能左右她的選擇。”榮崢莫名洩了氣，“我只是覺得，太快了。”
兩人融在暗色中，榮崢突然問：“她……都告訴你了嗎？”
周時祺不太確定他指的是哪些事，但還是淡定地點了點頭，“嗯。”
“這樣啊……”，榮崢安靜了片刻，前方各種聲音混雜，他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休學那段時間，整天把自已關在家裡，誰也不見，我和清樂不知道被她關在門外多少次。”
從“休學”兩個字一說出來，周時祺就像是被定住一般，手腳都僵硬了，但心臟卻跳得兵荒馬亂。
“直到一個學期後，她重新回學校上學，我們才再次見到她。”
榮崢嗓音有些顫，“整整一個學期，我們是她在寧海最好的朋友，可她依舊躲了我們整整一個學期。”
周時祺嗓子發啞，“她也是……”
“我沒有怪她。”榮崢深吸了口氣，“我是想說，黎歌是一個心理防線極強的人，她對自已有很高的要求，對別人也同樣。”
“她花了整整一個學期來考驗我們對這份友情的重視程度，你信不信，只要我們在那段時間有任何一點的遲疑，今天我和清樂根本就沒機會再站在她身邊。”
周時祺沉默，彷彿融進了黑暗裡。
“所以我是真的疑惑，這才短短一兩個月，她竟然……竟然願意去開始一段新的關係？”
周時祺看著面前的虛空，“可她痊癒了不是嗎？”
“痊癒？你知道精神類疾病的後遺症有多大嗎？”榮崢低吼，“沒錯，她的病是好了，但她永遠不會是從前的那個許黎歌了！”
周時祺安靜了很久，直到前方主持人開始念開場詞，他才緩緩開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不認同你的想法。”
“人本來就是會變的，你不會是原來的你，我也不會是原來的我，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她人生的經歷，你不能因為事情的特殊性就去否定她的努力。”
“如果你是擔心我在這段感情裡不夠堅定，那也不必，這個機會落到了我手裡，我除了忐忑而喜悅地接受，不會再有別的心思。”
“另外，現在的她很好。”他望著那耀眼的舞臺，各學校的學生代表已經開始自我介紹。
他一眼看到了許黎歌，眼神裡多了幾分柔和。
“無論怎麼變，她都是許黎歌，哪怕她偶爾會沉默，冷淡，隱瞞，但這不影響我依舊喜歡她。”
“她永遠一如往昔的可愛。”
說完，他朝著光亮處走去。
黑暗被拋在身後，前方是無盡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