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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想要你愛我

晚宴臨近結束,周時祺把小提琴還給了樂隊,獨自一人下了臺。

許黎歌在旁邊等他,看他下來了,立馬走上去。

“哥哥。”許黎歌仔細地看著他的神情,“還生氣嗎?”

周時祺搖搖頭,“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他長而密的睫羽輕垂著,像是壓著一座沉默的火山,但他不說話,不表露,許黎歌也無從得知。

剛剛雖然他還在生氣,但至少不是這副緘默的樣子。

許黎歌搞不懂,又放心不下,“哥哥,怎麼了?是還生我的氣嗎?對不……”

“你不要討好我!”周時祺瞬間就紅了眼眶。

旁邊的人見狀不免問了句:“黎歌,怎麼了這是?”

周時祺莫名其妙瞪了眼別人,拉著許黎歌直接出了宴廳大門。

他不說話,一路拉著許黎歌坐電梯,下了樓,炫目的燈光一路追隨著他們,像是一場華麗的逃亡。

許黎歌不明白,但也沒有掙扎,順從地成為了他逃亡路上的跟隨者。

身著華麗的少年少女在過路人疑惑的眼神裡攜手而逃,腳步堅定又虛幻,像跑在曠野,又像踩在雲端。

最後他們氣喘吁吁地停在雲閒樓大門口,許黎歌看他微紅的眼眶,嘆了口氣。

她拉著他走到旁邊無人的亭廊,撥了撥他跑亂的額髮,輕聲問:“哥哥,到底怎麼了?”

周時祺緊抿著唇,看樣子是不打算說。

許黎歌猶豫了兩秒,說:“你剛剛兇我,我有點傷心。”

“我沒有兇你!”他委屈地撇嘴,眼眶更紅了,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沒關係。”許黎歌循循善誘,“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那麼說嗎?”

她認真地問:“為什麼說不要討好你呢?我哄你不對嗎?”

話音剛落,他眼淚吧嗒吧嗒掉了滿地。

周時祺垂著頭,“我不想你像完成任務一樣的哄著我,討好我,好像我是什麼不講理的小孩子。”

“你為什麼不明白呢?”周時祺抬起他那雙蓄滿淚的眼睛,“我想要你愛我。”

許黎歌呆在原地。

愛?

周時祺在和她說愛?

哪種愛?什麼樣的愛?

“我是失憶了,我又不是變傻了,我不想你總是像哄小孩一樣哄我。你每次都是把我惹哭了後再來哄,可又不知道我為什麼哭。”

“你願意哄我,我也會很開心,但是……”

他偷偷往前一步,把頭靠在許黎歌的肩上,什麼都沒動,就只是靠著。

許黎歌左肩立馬溼了個透,明明風一吹就顯涼,可她卻覺得發燙。

“但是我今天發現,你身邊會有很多人,我不可以一直站在你身邊。”

他今天看見了人生中最華麗的場景,他登上了絢麗的舞臺,演奏了昂貴的樂器,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誇獎。

但是,他也明白了阿黎不是他一個人的。

失憶以來,他基本上所有時間都和阿黎在一起,很少接觸其他的人,他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他們就是彼此的唯一”的感覺。

可今天,所有人都能和阿黎說話,談笑,他並不是唯一的。

每個人的笑容都在告訴他,這不過只是一種錯覺。

周時祺明明比她高上許多,但他低了頭,露了怯,也就像高木被人攔腰砍斷,不堪一擊。

許黎歌覺得心臟像是破了個洞,被這七月的風吹得發冷,發空。

“我失憶這麼多天,也沒有什麼親戚來找過我,來看我的人都是因為你。”

“我不記得父母是誰,也不記得家在哪,也想不起來有哪些朋友。”

“如果你不愛我,我一無所有。”

他聲音很輕,卻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割著許黎歌的心臟,血肉,靈魂。

不是忍受不了的痛,但那種鈍痛帶著不容忽視的力度,硬生生要在她骨骼上烙下週時祺的痕跡。

曾經刻意忽視的情感,在此刻伴著心疼,愧疚,恆久渤發。

他朝她要偏心,她給。

朝她要喜歡,她也給。

如今他朝她要愛,她竟然也想給。

之前的偏袒和心軟都可以解釋,但此刻的潰不成軍,她又要怎麼躲?

她又真的還能躲得掉嗎?

許黎歌閉上了眼,竭力去忍下喉嚨裡的那股澀意。

周時祺還在她耳邊哽咽。

曾經的許黎歌怪他太剋制,什麼都不願意表露,惶然不知直白起來的周時祺,她根本無力招架。

她想起不久前寧姐姐囑咐她不要喜歡任何人,她不以為意。

結果這才一個多月,她就已經服帖地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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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祺用十幾年做足了鋪墊,許黎歌喜歡上他實在太輕易了。

就像火苗碰上曠野的枯林,只需要一陣風,就是一場勢不可擋的野火。

足以燒盡她所有的膽怯和猶豫,換上乘風而來的勇氣。

許黎歌抱住他,啞聲說:“我知道了。”

她的頭靠在周時祺頸間,“快記起來吧,哥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最後兩人坐上了陳叔來接他們的車,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這麼回家了。

周時祺哭了場狠的,現在已經開始犯困。

他挨著許黎歌,枕著她的肩膀就直接睡著了。

突然,她電話鈴聲響了,許黎歌立馬接起。

“黎歌,你去哪了?”是謝清樂。

“我回家了。”她放輕聲音。

“啊?榮崢那小子也不見了,怎麼你也跑了?”

許黎歌目光下落,看見了周時祺攥著她裙子的手。

“抱歉,清樂,我有事要先回家。”

謝清樂問:“是因為你帶來的那個周時祺嗎?”

“嗯。”許黎歌沒否認,“我要先帶他回家。”

“行吧行吧。”謝清樂識趣地沒再問,“那掛了哈,我還得去收個場。”

“嗯,辛苦你了。”

掛了電話,許黎歌沒再去看他攥著裙子的手,轉頭看向了車外。

微涼的風吹進車廂,稍微散去了點夏日的燥氣。

但對許黎歌來說,幾乎於事無補。

從她選擇不再逃避,認清自已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無法再平靜了。

明明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她竟然也敢這麼做。

許黎歌輕笑一聲,嘲笑自已這不合時宜的勇氣。

汽車開過一塊巨大的玻璃屏,螢幕上一晃而過她此刻的樣子。

安靜,憂慮,無措,期待。

其實都沒有,只是一個漂亮的虛影罷了。

是她以為,以為自已所有可能的樣子。

但沒有可能。

愛裡沒有可能。

她就是在擔心又喜悅地憧憬著。

已經到來的,能夠灼燒一切的,野火。

或者說,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