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時刻刻看著周時祺那張“別有感覺”的臉一個星期後,許黎歌總算是不會動不動就因為他的“驚喜舉動”而憋的說不出來話了。
她甚至跳出了誤區,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他現在的樣子記錄下來——這可是周時祺難得的“黑歷史”。
一想到等他好了看到自已這麼“可愛”的樣子,許黎歌簡直樂得不能自已。
“阿黎,我不要拍了。”周時祺生氣地拍開她的手,“不是說好可以回家了嗎?怎麼還不帶我回去,就知道拍拍拍。”
“好吧,不拍了。”許黎歌遺憾地把相機收起來,坐在病床邊,“但是今天還不能回去,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天,明天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吧。”
周時祺肉眼可見的失落,連頭頂上那幾根總是亂糟糟的頭髮也好像失去了活力。
他的眼角耷拉下來,長而微卷的睫毛飛快地撲簌了幾下,實在是怪可憐的。
許黎歌看得心癢,也手癢,她又想拍下來了。
但想到剛剛才被拒絕過,又只好遺憾地放棄。
不過目光卻從未離開過。
許黎歌剛想服個軟,哄著他配合自已拍兩張的時候,病房門被人毫無徵兆地推開。
“許黎歌!你怎麼樣了?住院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肖綏澤一進門就是一頓鋪天蓋地的責問。
許黎歌心死,好了,剛哄好一個,又來個少爺,她上輩子是當保姆的嗎?
她熟練地跳過話題,佯裝嚴肅問道:“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肖綏澤果然就被唬住了,“我、我太著急了,下次會記得的。”
許黎歌深諳應付這小少爺的辦法,她走過去自覺抱走肖綏澤手裡的花,裝作欣慰地摸摸他的頭,“這花我很喜歡,謝謝你來看我。”
肖綏澤哪還記得其他,他忍住心裡的高興,彆彆扭扭地說:“我親手挑的,你當然要喜歡。”
“你身體好了沒?”他又問。
“早好了,你沒看我病號服都換了麼。”
許黎歌本來就沒受傷,觀察兩天也就能出院了,不過是要陪著周時祺,她才住到現在。
許黎歌笑了聲,走過去把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轉頭,就看見剩下的兩人在大眼瞪小眼。
“你是誰?”肖綏澤率先問。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周時祺沒有說自已的名字,反而說:“我是阿黎的哥哥。”
隨後他也不甘示弱,“你又是誰?”
肖綏澤也學著他的話,“我是阿黎的弟弟。”
旁邊的許黎歌:“……”
要不一起去看腦子吧。
下一秒,周時祺皺起眉:“你不準喊阿黎!這是我才能喊的!”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吼肖綏澤。小少爺心裡受不了,張嘴就是一頓輸出:“你誰啊?憑什麼管我?我就喊怎麼了?!”
許黎歌一驚,恨不得去捂肖綏澤的嘴,果然,她轉頭一看,周時祺眼睛又紅了。
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失憶後的周時祺淚腺這麼發達,只要一不順他的意,眼裡馬上就蓄滿了淚水。
他好像知道許黎歌一定會答應他,所以這種“惡行”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愈演愈烈。
但是,許黎歌確實會順著他。
“肖綏澤,怎麼跟病人說話呢?”許黎歌板起臉,像是生氣了。
可小少爺也委屈,“你怎麼只罵我?是他先吵的!”
“他是病人,你當然要多包容一點。”
肖綏澤撇撇嘴,很是不服氣,“我又不認識他。”
許黎歌只好耐心解釋:“他是我的朋友,你應該喊哥哥。”
話音未落,周時祺又開始作妖了,他自認為小聲地嘟囔了句:“我才不要他喊。”
聲音確實不算大,但肖綏澤是結結實實聽清楚了。
他生氣得像頭小獅子,“誰要喊你?!莫名其妙!”
許黎歌心累,乾脆破罐子破摔喊了句:“都給我閉嘴!”
她還沒喊完,周時祺的眼淚就已經落了一串,偏偏還故作堅強,一副“我不委屈”的樣子。
許黎歌想說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再說不出一個字。
肖綏澤看熱鬧不嫌事大,“這麼大人了還哭,難怪姐姐要罵你。”
誒!誰罵他了?
周時祺眼淚掉得更兇了,偏偏他也不哭出聲,就只是一副抿著唇,低著頭,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從許黎歌的視角,只能看到他溼透了的睫羽。
她下意識想法就是得哄,可她遞紙的手還沒伸過去,周時祺“嘭”的一聲掀開被子,把自已全部塞了進去。
許黎歌:“……”能不能給我留點發揮的空間啊。
她無奈得想哭,可肖綏澤還在那煽風點火,“姐姐,他愛哭就讓他哭,你陪我出去玩滑板吧。”
祖宗,別說了行嗎?
她視線一直就在那團白被子上沒移開過,很明顯看到周時祺在他說完後靜止了兩秒,然後猛地翻了個身,震得床板發出一聲巨響。
許黎歌在心裡仰天長嘆,這長征路又遠了些。
她拉著肖綏澤出了房門,心累地說道:“你先回去吧。”
肖綏澤不同意:“幹嘛?我特意來找你的,你先去陪我玩嘛。”
“不行”,許黎歌沒得商量,“我必須先去把他哄好。”
小少爺也是個倔的,他哼了一聲,“反正你今天必須陪我玩!我在樓下花園裡等你,你哄好他快點來。”
沒等許黎歌再說,他就抱著他的滑板飛速下了樓,生怕她再說什麼拒絕的話。
許黎歌嘆了口氣,任重而道遠地回了病房。
也許是以為她走了,周時祺哭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但若有若無的,也聽得不大真切。
“哥哥。”她走到床邊輕喚了聲。
哭聲立馬停了。
許黎歌蹲到床邊,輕輕扯了下被子,“你不要聽他亂說,我不是在罵你。”
感覺有點鬆動,她繼續說:“我當時就是有點心急,絕對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要什麼我肯定是依著你的,哥哥,好不好?”
被子忽然被掀開了個口子,周時祺通紅又溼潤的眼睛望著她,嗓音有點啞:“真的嗎?”
一股好聞又潮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許黎歌一瞬間有點被衝昏了頭腦。
她不由想起之前聞到過的他身上的味道。
在車站時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又幹爽,哪怕是在炎炎夏日裡,都透著股乾淨透亮的感覺。
他抱著她滾下去時,她聞到的是一股檸檬味的清香,這可能是家裡的洗衣液是檸檬味的原因,但卻讓她在那麼驚心動魄的時候也沒感覺有多害怕。
只是後來,那股檸檬味被血的氣味蓋了下去。
而現在,她很難說清楚自已聞到的到底是什麼氣味。
有消毒水味,有藥水味,還有剛剛吃過的西瓜味,但這些都很淡。
那股濃烈的,繾綣的,衝昏許黎歌頭腦的味道,是獨屬於周時祺的。
像太陽,又像草木,轟然間就帶起無法消散的暖意。
“怎麼不回答我?”他把被子又掀開了些,急切地想知道許黎歌的答案。
許黎歌回過神來,“當然是真的。”
周時祺消了些氣,彆扭地坐起來,渾身都是汗,臉被捂得通紅。
許黎歌趕緊拿紙給他擦汗,“你不熱麼?也不知道透口氣。”
她話也不敢說重了,輕輕柔柔的,像是心疼。
周時祺看了她一眼,癟著嘴,“因為我生氣。”
許黎歌一愣。
也許是以前的周時祺太沉穩,太剋制,導致現在的她總會為他的每一次直白表達而感到驚愕。
同時她又會很新奇,總是時不時想,這個簡單又直白,高興時會盡情笑,難過時會放肆哭的人,真的是周時祺嗎?
但她又希望他是,是真的周時祺,是真正的周時祺,是不隱藏,不收斂,格外鮮活的周時祺。
是雖然有點任性,卻每時每刻都在為自已而活的周時祺。
她立馬順著哄:“哥哥,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周時祺不看她,“你每次只會道歉,根本就不知道我為什麼難過。”
“……我知道啊。”
周時祺倔強地看著她,“那你說。”
許黎歌遲疑:“因為、因為我沒有先完成你的要求,還對你語氣不好?”
“根本不是這樣!”周時祺後仰躺在床上,“是因為你兩個人都想哄好,所以你一個都哄不好。”
“……我不太明白。”
周時祺轉頭看著她,用一種“你這都不知道”的震驚眼神,然後勉勉強強開口。
“他希望你更重視他,我就更希望你重視我,但你卻只想找一個平衡點,可這本來就是沒有平衡點的,解決的唯一方法是選擇,但你卻在逃避。”
許黎歌虛心求教:“那不逃避的方法是什麼?”
“偏心。”
“嗯?”
周時祺坐起來,湊到她面前,神色認真,“不逃避的方法就是偏心,只要你每次都偏心我,只在意我,那我就絕對不會生氣了。”
許黎歌被他直白而堅定的眼神惹得心跳加快,卻又忍不住的想笑。
合著說來說去,他就是想要她的縱容唄。
“我偏心你的話,別人不樂意怎麼辦?”
周時祺沉下臉,“幹嘛要管別人,你只要關心我就好了。”
許黎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真稀奇,周時祺也有這麼強硬的時候,強硬地要關心,要在意,要毫無理由,只屬於他的偏愛。
但她想給。
“好。”許黎歌笑著點頭,“那以後,我看你眼色行事好吧。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先考慮你。”
周時祺滿意了,故作矜持地和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那你要不要先去洗個臉,全是眼淚也不舒服吧。”
但周時祺只關心自已好不好看,擔心地問:“我哭完很醜嗎?”
“呃,這個,也沒有。”
他怎麼樣也說不上醜,但現在是他自尊心極具高漲的時候,聽不得任何遲疑。
他飛速下了床,跑去衛生間,立馬水流就嘩啦啦響起來。
片刻後,他就重新幹淨清爽地站在她面前。
他目光裡帶點殷切,狀若無意地問:“怎麼樣?”
許黎歌閉眼誇:“哥哥最帥!”
周時祺聽了誇獎,又有點飄飄然了。
她失笑,失憶後的周時祺真的幼稚又臭屁。
但,也很真誠可愛。
許黎歌徵求他的意見:“那我能下樓看一下肖綏澤嗎?我勸完他回家就立馬回來。”
他屈尊降貴地問了句:“他在下面幹嘛?”
“玩滑板吧。”
像是不想輸給他似的,他說:“我也想玩。”
許黎歌幾乎沒思考,就同意了。
畢竟總不能剛剛才承諾他,會什麼都聽他的,結果沒過幾分鐘就限制他吧。
既然不能委屈周時祺,就只能委屈少爺弟弟了。
“那我們下樓吧。”
但說了周時祺又沒動,一個勁的到處轉,從床上翻翻撿撿到沙發上。
“在找什麼?”
“我的帽子呢?”
“什麼帽子?”
周時祺著急的很,“就是你前幾天給我買的那個帽子,用來遮我頭髮的。”
“哦,那個啊。”
許黎歌想起來了,當時周時祺死活嫌他後腦勺被剃禿的那一塊醜,甚至都不願意出門,所以 她只能出去給他買了個鴨舌帽,遮住那一塊沒有頭髮的地方。
“劉姨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了。”
周時祺聞言立馬拉開抽屜,果然,帽子就在這裡。
他喜滋滋地拿出來,戴好,重新看向她,“我們走吧。”
許黎歌看著他整清了身上的病號服,才像明星出街似的走出了門。
她失笑,哥,你這一身病號服是想帥成哪樣啊?
醫院後面有塊很大的平地,肖綏澤就在那裡玩滑板。
滑輪嘩啦嘩啦作響,在大理石上快速滑動。
他輕巧起躍,滑板在空中劃過幾個流暢的弧度,隨即又翩然落地。
“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肖綏澤朝他們這邊滑來,面上明顯不太樂意。
但周時祺已經不是那個躲在被子裡哭的周時祺了,得到了滿意答案的他可以大度一點。
他主動說:“我怕你哭,所以來陪你玩。”
肖綏澤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哭。”
“阿澤!”許黎歌語氣不善,“既然人家來找你和好,那你應該這個態度嗎?”
肖綏澤再有脾氣也不敢在許黎歌面前發,只能硬巴巴地說:“知道了。”
他提著滑板走到周時祺面前,還是放不下那股傲嬌勁,彆扭地問:“你會玩滑板麼?”
周時祺誠實回答:“我不記得了。”
肖綏澤為難地看向許黎歌,“那他不會我怎麼辦?”
許黎歌看向周時祺,他似乎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她走過去拍了拍小少爺的肩,“那你就教一下他。”
許黎歌深諳打一棒給一顆甜棗的道理,她循循善誘:“你這麼厲害,教個人還不是輕輕鬆鬆,玩滑板誰比得上你啊。”
肖綏澤的嘴角漸漸壓不住了,“那好吧。但我只負責教,其他的事我可不管。”
許黎歌再接再勵:“知道,你好好教他就行,我相信你。”
兩人就在這偌大的空地上玩了起來,許黎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看著他們。
偶爾周時祺會朝她看來,她就會揮揮手,表示她在看。
周時祺應該是會玩的,不過幾個回合,他就能有模有樣的滑行了。
許黎歌看著他從生疏到熟練,從帶著點害怕到遊刃有餘,他的臉上一直是很放鬆,很慵懶的笑容。
成功了也會開心地大喊,然後向她投來目光,希望得到誇獎。
許黎歌是一個很好的觀眾,至少對周時祺來說是。
她會看準時機誇讚他,鼓勵他,並附上熱烈的掌聲。
遠處的天邊漸漸升起暮色,太陽不斷往西,平地上牽出長長的影子,交疊躍動。
“阿澤!”許黎歌朝他招手,看了眼滑到遠處的周時祺,“我去上個廁所,你看好他,不準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
待周時祺滑回來,已然沒了許黎歌的影子。
“阿黎呢?她去哪了?”
肖綏澤無聊地蹲在地上,“她去上廁所了。”
“哦。”周時祺的興頭立馬就低了,他把滑板還給肖綏澤,“你玩吧,我不想玩了。”
肖綏澤眼睛一亮,立馬接過滑板。
說是讓他教,結果都是周時祺在玩,偏偏許黎歌在旁邊看著,他也不敢說。
他提起滑板,瀟灑起步,瞬間就到了幾米開外。
周時祺在剛才許黎歌的位置坐下,邊休息邊等許黎歌回來。
他百無聊賴地左顧右盼,目光偶然瞥到了醫院對面的一個花店。
他想起肖綏澤來時給阿黎帶的花,她說很喜歡,那他也要送。
一想到阿黎也會對他說喜歡,他人都已經到了馬路對面。
但,他突然發現,他沒帶錢。
這年頭本來也很少有人用現金了,可他又沒帶手機,完蛋,買不到花了。
他不服輸地搜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還真找到了錢。
竟然還是兩張一百塊的。
是誰塞他口袋裡的他也沒在意,畢竟來看他的人還挺多的,多多少少都會送他點什麼。
他拿著兩百塊錢走進花店,全部放在櫃檯上,“老闆,我想買花。”
這時候已近黃昏,來買花的人寥寥無幾。
老闆都快準備關門了,結果抬眼就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帥哥說要買兩百塊錢的花。
給病人買花她天天見,病人自已來買花,她倒是頭一次見。
“兩百塊錢都要買嗎?”
無錯書吧“對!”周時祺笑得燦爛,“全部要買花。”
老闆為他介紹了幾種常見的花,“你可以自已選,看看你喜歡什麼。”
周時祺看了一圈,指著那堆粉色中帶點咖色的花,說:“我要買那個。”
“卡布奇諾,是嗎?”老闆問,“只要這個嗎?”
“對,全部買這個。”
“那要包裝嗎?可能需要等二十分鐘。”
“不用了。”周時祺立馬拒絕,他不能讓阿黎找不到他,“可以直接給我嗎?”
“……可以的。”
卡布奇諾還剩了四五十朵的樣子,鮮花本來也是個時效性很強的商品,今天也賣不掉了,老闆想了想,乾脆全部都給了他。
於是周時祺用兩百塊錢,買了一大捧卡布奇諾。
許黎歌回來後沒看到人,差點嚇死,“周時祺他人呢?我不是讓你看著他嗎?”
肖綏澤有苦難言,“他剛剛明明就在這裡的啊。”
“他要是……”
“阿黎!”
一聲極高興的呼喚打斷了她,她驀然轉身,看見一大捧粉色花後面笑眼盈盈的周時祺。
落日的餘暉灑滿了這片空地,暈染了那一捧帶著水珠的花,也點亮了他。
許黎歌怔然:“你、你去哪了?哪來這麼多花?”
“我自已買的,送給你。”
說著就把花往許黎歌懷裡塞。
周時祺估計是跑回來的,氣都還沒喘勻。
許黎歌啞然,“怎麼突然要送我花?”
他看了眼肖綏澤,“他送了,我也要送。”
說完又眨著眼睛問她:“你喜歡嗎?”
周時祺臉上沾了點花朵上的水珠,溼漉漉的,眼睛清澈得讓許黎歌心癢。
她將花抱緊了點,生怕掉了哪一枝。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
她這次的回答不是為了安慰誰,也不是為了躲開某個話題。
她只是單純對這突如其來的滿滿一懷抱的花枝,還有眼前踩著落日攜花而來的少年,表達她能夠回應的感受。
聽到她說了自已想象中的回答,周時祺笑得燦爛,不比這滿天的餘暉遜色半點。
許黎歌也笑得溫柔:“玩累了嗎?要不我們回去吧。”
“好。”他這時正高興,自然說什麼都好。
肖綏澤不爽地瞪著他,不大不小地說了句:“學人精。”
“才沒有。”周時祺回過頭來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送的比你多,也比你的好看。”
肖綏澤恨得牙癢,偏偏又不能罵他,煩死。
剛好這時肖家的司機來了,“小澤,要回去了嗎?”
肖綏澤正疑惑他沒喊司機,許黎歌走到他身邊,說:“楊叔是我喊來的,現在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
他抿著嘴不肯說話,不知又在生什麼氣。
許黎歌把聲音放輕:“你回去好好聽容姨的話,我有時間的話去你家找你。”
小少爺這才放低了身段,不情不願地說了句“那你記得來”,然後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
直到汽車急塵而去,匯入歸家的車流,許黎歌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兩人慢慢踩著滿地的光暈向醫院大樓走去。
“你不是沒帶手機麼?哪來的錢?”
“我從口袋裡找出來的,不記得是誰給我的了。”
“……多少錢?”
“兩百。”
“……全買了?”
“對啊,我把店裡的這種花全買下來了。”
……
溫聲細語的交談散入潮熱的黃昏裡,繾綣交纏,被風吹散,又帶去遠方。
此刻,白晝來到了最值得挽留的時候,星月也在等待著入場。
華燈初上,煙火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