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開窗會好一點吧。

沈烈彥看著她通紅的眼眶，輕輕嘆了口氣，隨後轉身開啟了窗子。

暖陽當空，空氣不算冷，卻也帶著幾分涼意。

許妄言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走到窗邊坐了下來，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沈烈彥看著她安安靜靜坐著的樣子，沒有說話，只是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默默抬頭看著淡藍的天空.

“天氣真好。"過了半晌，他開口，聲音很輕。

她沒有回答，只是依舊靜靜的。

“所以天氣那麼好，不要傷心好不好。”他自顧自說著，“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了。”

道理都是這樣，不管說多少遍道理都不會變，事實也一樣。

他語氣平靜的說著這些話，那麼殘忍，又那麼讓人無法反駁。

可現實就是這樣，它不是小說，不可以穿越，也不可以重生，無奈就是無奈，遺憾終成遺憾，發生的錯誤也照樣不可以更改。

所以人才會有那麼多遺憾，才會有執念，才會有種種的不甘。

所以才會有人往前看，而有的人，卻一直活在回憶裡，無法自拔。

人不是在一夕之間就學會是非對錯的，當然不能避免犯錯，可有些錯誤可以被原諒，可以補救，而有些錯誤則不可以。

有些東西會隨風而逝，而有些東西則會一直停留在那些密封又陰暗的角落，獨自堆積，愈演愈烈。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過去了無法改變幾個字打發的。

過去了無法改變是事實，可過去了卻不一定是真的過去了。

許妄言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他：“沈烈彥，你有時候講話真讓人討厭。”

真笨，安慰人也不會。

看她情緒明顯好轉了許多，他笑了笑，沒反駁她的吐槽。

他本來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只是遇見了她，看她傷心總是忍不住想出言安慰，可他雖然不是啞巴，語言卻那麼笨拙。

他當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安慰者，而她也不是一個很好的傾訴者。

她的過去，以及她為什麼會被那些人針對，她沒說過。

她不說，他當然也不會問。

他們的相遇是莫名其妙的，沒有道理的，熟悉起來也不僅僅是因為簡單的互救。

還有在彼此身上看到了相似的自己。

無助的，狼狽的，絕望的，束手無策的自己。

所以他們默契的沒有追問對方的過去，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掀開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展示自己那些陰暗又不堪的過去的。

而且，他們遲早會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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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高考還有20天。

今天是週末，許妄言依舊沒有放棄早起復習，一直到下午，才準備出門去巷子出口的攤上買一些菜。

擺攤的都是上了年紀的阿姨，因為經常來買菜，許妄言已經被這些阿姨記住，知道她一個人生活，就總是會特意留一些新鮮的菜給她。

她買好菜，提著菜準備往巷子裡走，轉頭卻看見了一個很久沒有看見的人。

方煙。

許妄言將目光後移，沒有看到何晗那幾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

方煙顯然也知道許妄言看見了她，當即朝她走了過來。

許妄言見她走過來，也沒有迴避，只是離開了阿姨的攤位。

直到方煙走近了些，許妄言才發現她身上散發的萎靡和麻木。

和先前盛氣凌人，咄咄逼人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我能和你談談麼？”見她沒走，方煙眼中流露出幾分欣喜和希冀，語氣帶著幾分懇求。

談談？許妄言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們有什麼好談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表情的意思，方煙再次開口，語氣添了幾分急促:"我真的只是找你談談，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她們叫我來的。”

“你要談什麼。”許妄言看著她 ，語氣淡淡的。

她還是這樣，方煙在心裡忍不住想，不論是被何晗排擠欺負還是現在，總是一副冷淡又不卑不亢的樣子。

也正是這樣，才會讓她們瘋狂的想撕下她的偽裝，想親眼看她搖尾乞憐，害怕求饒的樣子。

都是普通人，她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裝什麼？

這些想法只是一念之間，她沒有半分表露。

她不會明白，覺得別人高高在上的人往往自卑的厲害，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自卑，自己拼命掩飾的自卑，越是自卑，便越是覺得別人高高在上。

自卑的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自卑，尤其她還虛榮。所以只能拼命打壓自己覺得高高在上的人，從中獲得些許微不足道的慰藉，然後再高高在上的指責：裝什麼呢。

她永遠不會明白，也永遠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一個可憐的人。

不但不承認，她還會覺得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為此而暗自竊喜，洋洋自得。

可憐，可悲，又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