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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時空7

羽宮,一間暗房內,屋內桌臺上放著一盞點燃的燭臺,燭臺微弱的燭光是照亮整間屋子唯一光亮,床榻上躺著的是在眾人面前都以為已經逝去的霧姬夫人。

因為脖頸已經被掐斷,所以她已經發不出來任何聲音,被毒粉侵蝕的雙眼雖然恢復大半卻還是無法完全看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霧姬的回憶中,在宮喚羽的企圖殺死她的那天,如果沒有我,可能她現在真的已經如他所願了。

醫館床榻上的霧姬親耳聽了我說的那些關於宮喚羽得事情後情緒激動,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袖,想說話卻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本來就知曉和明白這一切,所以,並不好奇她所說的一切,“我知道,你想活下去,但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須聽我的。”

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緊抓著我衣袖的手也慢慢鬆開,接著抬起雙手打算摸我的臉,被我給攔了下來:“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這裡有假死的藥,是在月長老那裡拿來的,你吃下後,會陷入假死狀態,後面的一切我皆有安排,你也無須擔憂。”我把藥塞入她的口中,隨著她吞嚥的動作,我懸著的心才得以放下,她為了活命,是願意相信我的,不然現在就算是宮子羽,在長老們的逼迫下,也無法護她周全。

深夜,我穿著一身黑衣,來到放置木棺的義莊,因為霧姬所做的一切在長老們面前都是傷害了宮門,也就無法將她的屍體放置宮家靈堂,而明日,霧姬夫人便要被他們拿去燒成灰燼,如果今夜再不行動,就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而跟著我一起的,還有身為後山長老的月長老和作為半個執刃的宮子羽。

宮子羽有些懷疑的看向我:“你到底靠不靠譜?”

周圍漆黑一片,僅靠著我手中一盞蠟燭照亮,陰森的氣氛讓人後脊骨發涼,我膽小害怕,如果沒有他們倆,我一個人斷然是不敢來的。

我不經意間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什麼叫我靠不靠譜,不是我現在霧姬夫人早就涼透了好嗎?”

“好了,別吵了,救人要緊。”月長老打斷我們,催促著我們繼續向前。

義堂位置偏遠,且夜晚本就氣溫偏低,再加上這義堂中本就氣氛詭異,也就更令人感到寒冷了幾分,宮子羽又是個怕冷的傢伙,在我身後緊靠著月長老的身子往前移動。

“誰?”一記暗器破空劃出,我下意識蹲下,緊急避開了那枚暗器,我身後的兩人也及時避開,著實被嚇了一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擲出的暗器了,這宮門之中,除了遠徵,也再沒有旁人了。

“宮遠徵!!”宮子羽低吼,我和月長老同時做出“噓”的手勢,向義莊內走去。

遠徵手中拿著一根被他吹滅的火摺子,眯起雙眼看著走近的幾人,直到我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他才放下警惕。

遠徵:“你們怎麼來了?”

宮子羽大步走上前,剛才的恐懼感全然退散,“宮遠徵!你能不能看清楚是誰在擲你那破暗器。”

“你躲的不是挺及時嗎?”

“你!!”

“行了,徵公子你來這幹嘛?”我拉回逐漸偏遠目的的兩人。

“我來看看霧姬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死法。”

“霧姬夫人沒死。”

“沒死?”

“對,沒死?”

我給他講著事情的經過,和霧姬為什麼沒有死的原因,聽完後的遠徵煥然間明白,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來到放置霧姬屍體的木棺前,幾人推開木棺,將躺在棺內的霧姬夫人給抬了出來,隨後月長老給她喂下藥丸,霧姬夫人的氣息才漸漸開始恢復。

事後,遠徵與宮尚角交代了一切,宮尚角自然明白,替我們擦了屁股,命金覆在山谷內的義莊找了一具與霧姬年齡相仿的女屍放在了宮門義莊那本該放有霧姬屍體的木棺內,這樣一來,霧姬假死一事,便也天衣無縫了。

門從外面被人緩緩推開,霧姬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聽到聲響的她警覺起來,坐起了身子,豎起耳朵聽著那來人的動靜。

“姨娘,是我,子羽。”

宮子羽緩緩走到床榻邊坐了下來,握上了霧姬的手,聽到熟悉聲音的她放下警惕,一臉從容,想要說話卻也無能為力。

“姨娘,沒事,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最後只差一件事情沒有了結了,我來看看您,是想跟您說…”宮子羽語重心長道,“我看見父親母親還有月長老他們,他們都說我做的很好,我現在也能承擔起宮門的重任了,你會為我高興的,對嗎?”

霧姬聽他說完連連點頭,將他摟入懷中,一行淚從白色布條流出,她也為宮子羽感到驕傲自豪。

“既然他想繼續演下去,那我就陪他演完這場戲。”宮子羽眼神如同熄滅的火焰,失去了光芒。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望情緒在眼中瀰漫,讓人心生憐憫,這是對宮喚羽所作所為的一切感到無可奈何,他想過這一切的事情緣由是因何人而起,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可現在事實已經顯而易見的擺在了他的面前,而他身為宮門的統領者,他不能再逃避了。

第二日,後山雪宮。

宮尚角、宮遠徵、雪長老、月長老站在寒冰蓮池邊,焦急地等著。

當那鐵盒被雪重子撈上來,開啟時,本應該存放在裡面的圖紙早已消失不見。

就當一眾人好奇的時候,宮子羽早已心知肚明。

“圖紙,在羽宮。”

眾人驚詫,只有云為衫輕輕拉住宮子羽的手握了握。

地下室內,昏暗的燭火照亮著周圍的一切事物,黑暗中,宮子羽擦掉眼角的淚水,看著床榻上已經醒來的宮喚羽,微笑著走了過去。

宮喚羽看見宮子羽的身影,假模假樣的關心起他的身體,卻不知,宮子羽早已知曉了一切。

宮子羽說:“‘方庭無月天地黑,仰視別有星離離。’父親曾經說,這天地間,總有光亮會讓正義昭昭。哥,你還記得嗎?”

宮子羽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已經哽咽,屋子裡突然多了一雙發出熒光的手,緩緩地移向宮子羽。隨即,屋內再次亮起了燈,只是房間裡不只是他和宮喚羽,而是站滿了人。

那雙發亮的手是雪重子的。

宮遠徵、宮尚角、雪重子、雪公子、花公子、月長老等人已不知不覺地站到宮喚羽床邊,呈合圍之勢。

宮喚羽倒是沒料想到這一切,也沒能想到,當初他這個蠢笨無所事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居然也學會了算計。

宮子羽開始和他對峙,所有人的眉頭緊鎖,表情凝重,他們也沒能想到,一開始一心為宮門著想的少主,會變成如今瘋魔的樣子,他算計著所有人,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未曾放過,何況是他這個“疼愛”的弟弟呢。

說罷,宮喚羽從枕頭下抽出自己的佩刀,起身慢慢朝外面走去。

宮遠徵第一個出手,但兩招之內就被震飛,摔向尖銳的燈架上,宮尚角一個飛身,接下宮遠徵,扶住他穩穩落地。

宮喚羽拔刀,內力暴漲,刀風捲動,燭火熄滅,屋內一片漆黑。他趁機飛躍至門外,穿過庭院,拿著刀走出大門。

就當宮喚羽和宮尚角搶奪掉落的無量流火之時,不料突然從不遠處的一棵高樹上飛出一條絲線,絲線的一頭有一小塊金屬。那絲線準確地射向圖紙,將它粘住,然後閃電一般收走。

無量流火圖紙順著絲線飛向暗中躲在高處的人,正是上官淺,她拿著圖紙飛身離開。

宮尚角搶先一步,飛身衝著上官淺所在的位置追去。

“哥!”宮遠徵不放心宮尚角,立刻跟上。

上官淺已經閃身來到密道前,打算透過密道逃出宮門。眼看出口已經出現在視線中,突然,一道快影襲來,宮尚角掠過上官淺,飛身擋在她面前,攔住了去路。

宮尚角冷喝道:“跑去哪裡?”

上官淺一笑:“公子都拋棄我了,我自然要走。”話未落劍已出,直取宮尚角。

上官淺自知不敵宮尚角,先發制人率先出劍,細劍發出陣陣劍光。宮尚角不敢大意,用刀迎擊,細劍與刀鋒的摩擦不斷,宮尚角的凌厲氣勢很快佔了上風。

上官淺的動作慢了下來,她邊打邊道:“那宮喚羽騙我合作,卻想獨吞無量流火,而公子和我一夜夫妻,竟對我毫不留情!”

宮尚角突然用力,將上官淺逼退,他撤招靜立,冷冷地說道:“無鋒之人,何來情?”

密道外安靜下來,趕來的遠徵看著上官淺遠去的背影,正要追上去,卻被宮尚角攔下。

密道被緩緩開啟,我持著長刃對準了上官淺的脖頸處,逼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退,而宮尚角看到這一幕則是一臉緊張,遠徵臉上卻是一臉得意的表情,隨即宮尚角轉頭一臉兇狠得看向遠徵,遠徵臉上表情忽變,剛剛得意的臉卻轉變成了委屈,他不明白為什麼宮尚角這麼在意上官淺。

“上官姑娘,這是要去哪?”長刃用白色布條和我的手綁在一起,我微笑看著她臉上詫異的表情。

她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表情微微顫抖,或許是以為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宮尚角一手安排,並沒有想讓她活著離開。

“我…”

“是想帶著無量流火去找點竹去報你孤山派的滅門之仇?”

“是與否,與你何干?”

“上官姑娘可還真是天真,那你不妨看看,你那衣袖中的無量流火,可還在?”上官淺的另一隻手放入衣袖中,摸索一番過後,發現無量流火早已沒了蹤跡。

“是你?”

我搖搖頭:“我?從你開啟這密道後,我便持刀相對,何來機會拿走你衣袖中的東西呢?”除開我以外,也就只有一人了。

上官淺轉頭望向宮尚角,見上官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本是一臉擔憂的樣子變得冷峻。

“角公子,剛才我聽你說,無鋒之人,何來情,可人非草木,焉知草木無情,草木若有情,畜牧也是如此,何況人呢?角公子的話,未免也太過於片面了些!”我把話鋒轉向宮尚角,反駁了他剛才所對上官淺所說的那句話,宮尚角未徹底弄清我的目的,而是直接問我:“那你要如何?”

“上官姑娘,你現在沒有無量流火,也沒有完成無鋒給你的任務,更何況還懷著宮門骨肉…”她聽到這時先是震驚,除了宮尚角外,再無人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情。

“現在離開宮門,必死無疑。”

“你是如何得知,我懷有身孕?”她臉上帶著一絲不安,眼光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現在這一切還重要嗎?你可知,半月之蠅,並非毒藥,而是一味猛補的補藥?而云為衫早就發現了這一切,卻從未告知過你。”

她身體一怔,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眼睛瞬間睜大,呼吸變的急促起來。

“現在,我告知你這一切,只是想保你性命,讓你繼續留在宮門,生下宮門骨肉後,你再走,也不遲。”

“所以,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是嗎?”

“沒錯,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在戲裡,從宮尚角受傷那一日開始,你就已經身在局中了。”

“真是可笑,既然不信任我,那你為何又要將我留下?”

“我把你留下來,是因為我可憐你,你真以為,你出了這宮門以後會有活路嗎?別痴心妄想了上官淺,你就是無鋒的一枚棄子罷了,對於無鋒來說,你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我把半月之蠅的秘密告訴你,也是讓你不再被無鋒任意擺佈,留下來,才能活命。”

上次身在看劇中的我,無法挽回夜色尚淺的遺憾,而這一次,無論是用多麼骯髒的手段,多麼難聽的話語,都一定要將她留在宮門,畢竟,這兩人屬實讓人感到遺憾。

“如果我說,我非要離開呢?”

“上官姑娘,刀劍無眼,恐傷了你~”

“…….”她沉默片刻,許是在思量著什麼,孤山派大仇未報,她不可能讓自己死在這裡。

“我答應你,留下來…可角公子那邊…”

“這個無須你多憂,按我說的來就行。”嗯

上官淺藉助我手中的力量轉過身,我拿著手中得長刃離她的脖頸又近了一些。

“角公子,要麼今日上官姑娘留下來,要麼我這一刀下去,一屍兩命!”

宮尚角:“!!!”

“一屍兩命,哥,這是為何?”站在一旁的遠徵自是不懂我話中含義,臉上寫滿了疑問二字。

宮尚角解釋:“上官淺…懷了宮家骨肉。”

遠徵眸光一閃,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便也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宮尚角的心如同亂麻一般,無法決定該怎麼辦,內心猶豫不決,彷彿置身於迷霧之中。

“如果角公子沒有想好,那我便替角公子做下決斷,更何況,殺了一名無鋒刺客,何錯之有,角公子屆時也無法怪罪於我。”說著,我的刀慢慢深入上官淺脖頸處雪白的肌膚,鮮紅的血液滲在刀背上,格外顯眼。

宮尚角:“等一下!”

果然,他還是會心軟下來。

“留下吧,軟禁在角宮,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角宮一步。”

宮尚角紅著眼眶看著我那慢慢放下刀刃,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上官淺也算是終於明白我的用意,回過頭用那雙楚楚可人的雙眸看著我,動了動雙唇,卻無法言語。

旭日東昇,光芒四射,山谷一點點被照亮,像是徐徐鋪開的畫卷。懸崖高聳,宮門巍峨,一切又恢復了昔日景色。

無量流火被宮子羽放回原位,在執刃殿中寫下一份江湖通告,告知天下人無鋒半月之蠅的秘密,和首領點竹真實面貌,希望各路有識之士和江湖豪傑都不再受無鋒的威脅和鉗制,還江湖和平與安寧。

角宮,上官淺躺在房間內的床榻上,醫館的大夫正為她診脈。

把完脈,大夫收起了藥箱,“夫人身孕已兩月有餘,脈象暫時平穩,我再為夫人開些安胎藥,角公子暫可安心些。”

“好。”宮尚角點頭,眼神不自覺的瞟向上官淺腹部的地方,她自然是注意到了宮尚角的目光,將手放於了腹部上,見狀,宮尚角收回視線,退出了房間,把門外候著的兩名侍女叫了進去。

徵宮院內,我和遠徵喝著茶。

宮紫商抱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我自然是知道那盒中所為何物,乾脆低下頭默默喝茶。

金繁站在不遠處,倚著柱子看著宮紫商的動向。

宮紫商來到遠徵面前,開啟了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一雙鍛造精緻的金絲手套。

遠徵意外的表情有些詫異。

宮紫商得意:“這下,你和宮尚角可別再看不起我了,我雖然是妙齡少女,但也有一顆工匠之心!”

宮遠徵笑了:“姐姐,你放心,我從來沒把你當妙齡少女。”

宮紫商笑:“那就好。”笑完,她立刻發覺不對,品出了宮遠徵話裡的嘲諷,懊惱不已。馬上找補說:“這隻精美的手套,巧奪天工,就跟我一樣,有價無市……有市無價。”

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我笑成一團,遠徵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角宮庭院盛放的白色杜鵑在風中搖曳,宮尚角看到了這棵花,耳邊響起上官淺的聲音——“我永遠屬於你。”他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視線不自覺去看向上官淺的房間,忽然覺得內心輕快,倒也沒有那麼壓抑了。

三個月後,羽宮屋內的小爐正在煮茶,茶香嫋嫋。

宮子羽抱著幾個大盒子走了進來,我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雲,眉頭緊鎖,眼神深邃,彷彿在思考著什麼嚴肅的問題,見云為衫正在看一張信,更加篤定了我和他所說一切句句屬實。

宮子羽:“阿雲…”

云為衫:“怎麼了?”

宮子羽猶豫不決,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宮子羽:“你真的要回黎溪鎮嗎?”

云為衫倒是有些驚奇他是如何提前知曉這件事情的。

“公子怎麼知道?”

“她都全數與我說了,看來不假。”

我走到兩人面前,思量片刻後說道:“雲姑娘回黎溪鎮這趟,恐怕是凶多吉少。”

云為衫表情疑惑:“為何?”

我猜到她會這樣問:“雲姑娘作為無鋒刺客,任務失敗,並且投靠宮門,視作叛徒,你的任何風吹草動,無鋒自然會觀察緊密,而你回黎溪鎮這躺,點竹自然不會放過你,畢竟,雲雀就是先例…”

聽到雲雀二字,云為衫瞪圓雙眼。

“雲雀便是死於點竹之手,而云姑娘你,萬萬再不可一人獨自前往黎溪鎮,為了你的性命之憂,我倒是有個法子,而執刃大人自然是不能出這舊塵山谷,所以這次,我們另有他法。”

云為衫問:“你是如何得知,殺害雲雀的人,便是點竹呢?”

“這一點雲姑娘你不必弄清,你只需要知道,殺害你義妹雲雀的確是點竹無疑。”

云為衫愣了幾秒,隨即回過神來,開始思考我說的話。

云為衫:“那你是如何計劃。”

我把與宮子羽說過一遍的計劃全數講與她聽,她聽後點點頭,算是認同了我的想法。

云為衫揹著包袱,回到了黎溪鎮,雖然我把所有情況都給她講過,但她內心依舊忐忑,走到雲家大門外,她抬手敲門,門卻被她給直接從外面推開。

云為衫走進房間內,看見了與她長相相同的妹妹。

只是妹妹表情驚恐,身體抑不住的顫抖。

云為衫回頭,發現房間盡頭,一道屏風背後是熟悉的無鋒首領的剪影,寒鴉貳則是慢慢從門後走出站在一旁。

云為衫先前知曉我說的一切,臉上倒沒有頗多驚訝的神色,只是注視著那屏風後的剪影,眼神中肯,似乎想望穿那道屏風。

“云為衫,你終於來了。”屏風背後的人幽幽開口,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來。

“點竹…?”云為衫的語氣猶豫,畢竟也不能完全依據我的一面之詞判斷此刻她眼前的人就是點竹,再加上那人掩於屏風後,難以看清相貌。

寒鴉貳見云為衫猜破屏風後首領的身份,回過頭望向點竹,似在確認什麼,只見點竹頷首點頭,寒鴉領悟後,雙眼瞬間充滿殺氣轉頭盯住了云為衫,瞬息,拔劍出鞘,攻向云為衫,云為衫防備得當,也拔出腰間的雲知羽擋上這一擊,怎料寒鴉貳的目的自始自終都不是她,一個閃躲的動作挾持過黃銅鏡前的妹妹,她那妹妹膽小如鼠,被挾持後雙眼瞬間泛紅,豆大的淚中從眼中溢位,只言未語。寒鴉貳手中持劍,架在妹妹的脖頸處。

云為衫急忙問道:“你要幹什麼!?”

“到現在,你還在為她人擔憂,你這入宮門一趟,背叛無鋒,你覺得,首領會留你性命嗎?”寒鴉貳替點竹作答,臉上寫滿了挑釁。

云為衫:“她什麼都不知道,放了她,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拿給你。”

點竹:“哦?是嗎?你已經背叛過一次無鋒,你覺得…我還會再信任你第二次嗎?”

“東西就在我身上,信與不信,你們可待拿到東西以後,再做判斷。”

聽到這,點竹臉上出現令人難以琢磨的神色,她想拿到的東西,無非就是無量流火罷了,可無量流火,是宮家世代守護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會在她手上,這話聽起來,簡直未免太荒唐了一些。

點竹問道:“你說,我想要的東西,在你手上,那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麼?”

“無量流火!”

云為衫說的沒錯,她想要的東西就是無量流火無疑。

“東西呢?”

云為衫自然不會蠢到,直接把無量流火拿給她,必須得拿眼前這人,做此交易。

“東西現在給你了,你豈不是直接要了我倆性命。”

“你倒是比上官淺聰明,知道交易。”

“放了她,讓我們安全離開,東西我自然會給你。”

“但是你現在,沒有選擇。”

兩人談話之際,一枚暗器破空而出,直接往寒鴉貳所在的地方飛去,寒鴉貳一時間顧不上妹妹,將她一把推開,用劍擋住了那枚正要打中他咽喉的暗器。云為衫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衝出門外,屋內兩人見狀,立刻追了上去,只見院內原本埋伏在周圍的無鋒部下,一個個全數被擊倒在院內,遠處,五個人的身影漸遠。

寒鴉貳問:“首領,還追嗎?”

點竹搖頭:“不用,養兵一日,用兵一時,只是希望,她不會像云為衫一樣,令我失望,不然到最後,也只是死路一條。”她的眼神猶如利刃,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威嚴和智慧。

幾人跑到郊外的樹林中,見身後未有追兵,便停下休整。

“你沒事吧?”云為衫喘著粗氣,卻不忘關心本就柔弱的妹妹,只見妹妹搖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還好我們趕到及時,不然還真得讓他們一鍋端了。”我心有餘悸的看了在場的幾人一眼,此次外出宮門,一路前行的有遠徵和宮尚角,再加上我和云為衫,只有這四人,但我們四人,足矣,之前宮門各處暗哨據點也安排人手過來,攔截了無鋒的人,再加上上次與無鋒一戰,無鋒慘敗,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殘黨,根本不值一提。

“我說了不讓你來,你偏得跟來。”遠徵抱怨著。

剛才,解決潛伏在雲家院內無鋒的刺客時,差點因為我而暴露了行蹤,所以這會,他正責怪我呢!

“好了,稍作休息後,我們去前面據點牽幾匹馬,趕回宮門。”宮尚角善後,自然是最穩妥的,旁人也再沒有其他意見。

我轉過頭問妹妹:“對了,你姐姐叫云為衫,那你叫什麼名字。”

“云為衣。”

“唯一,是唯一的唯一嗎?”

云為衣搖頭回答:“云為衫的為,衣衫的衣。”

她話音落下,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果真是同胞姐妹,是有點基因在身上的。

“你說,這要放宮子羽面前,他分的出來嗎?”我小聲在遠徵耳邊問他,他聳聳肩:“他認不認的出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認不出來。”我倆對視,不約而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云為衣靠在樹邊,眼神望向我們跑來的方向,見云為衫向她走來,立馬收回視線,眼神顯露出一絲膽怯,畢竟,她也從未見過,眼前這個如此與她想象的姐姐。

“喝點水。”云為衫把手中的水壺遞給了她,她顫顫巍巍的接過水壺,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的程度說了聲謝謝。

云為衫見她那膽小如鼠的模樣,安慰道:“你不必害怕,以後隨我在宮門安頓下來便可,那裡沒有無鋒,算是安寧,就是平時他們有時會吵嘴,有些鬧騰罷了。”

云為衣喝了一口壺中的水,將瓶口擰緊,把水壺還給了她。

“三月前,宮門與無鋒大戰,無鋒慘敗,宮門也是傷亡慘重,當真如此?”云為衣問她。

“沒錯,不過現在一切皆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一切你無需擔憂,在宮門好好安頓下來便可。”

“那屏風背後女人口中所說的無量流火是什麼?你們真的帶在身上嗎?”

站在一旁的宮尚角聞言,回絕了她的問題,“自然沒有,你也無需知曉。”對於云為衣的身份,他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點竹既然一直守在雲家,那就說明,她根本沒有殺掉云為衣的打算,而云為衫從未與云為衣相處,何來感情一說,只不過是親情血濃於水罷了,拿她來威脅云為衫交出無量流火,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所以這云為衣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仍待考究。

云為衣吃了癟,不再說話,只是云為衫輕撫著她的肩,莞爾一笑,“你不用放在心上,角公子說話向來如此,宮門內的每一個人,心地都很善良,你可以相信他們。”

“嗯。”她輕聲作答,臉上浮現一抹笑容,笑中卻藏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寒意。

三日過後,宮子羽來到大門前的臺階處等候,金繁緊隨其後,“這一大早侍衛都還沒起來,你就來這。”宮子羽目光鎖定在那依舊紋絲未動的大門,“今天是我跟阿雲約好她回來的日子,我要等她。”他滿臉春風,想著云為衫絕不會食言。

“你打算在這等一天?”

“少管我。”

“你自己等吧。”金繁見勸不動他,轉身離開。

宮子羽露著滿臉的笑意,依舊緊盯著那關閉的大門。

太陽東昇西落,待到日落時分,天空慢慢變得橙紅起來,彷彿整個世界都沐浴在溫暖的色彩中。

而宮子羽臉上的笑容早已消散,盡是失落,可他依舊沒有放棄,坐於他臺階上,望穿了大門。

“吱呀”一聲,打破寧靜,宮子羽喜上心頭,走上前,幾人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他面前。

“阿雲!”他幾乎奔向前,將眼前的云為衣擁入懷中,云為衣被他這一抱弄的不知所措,努力的想要推開他。

“羽公子…”

而後,云為衫出現在他的視線,他聽見聲音抬起頭,看見又一個“云為衫”,有些震驚,趕忙鬆開懷裡的人。

“這…”他臉上表情尷尬,看著眼前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說提前知曉云為衫有一同胞姐妹,卻也沒曾想這麼相似。

“這是我的妹妹,名為云為衣。”云為衫解釋著,還不等宮子羽反應,遠徵抱著我冒冒失失的跑進了宮門,只見我身著的白色紗裙上已被浸染的了鮮紅的血液,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遠徵抱著我,直奔徵宮醫館的方向。

宮子羽問:“這是怎麼了?”

宮尚角走上前,臉上也多了一道傷痕,倒是云為衫和云為衣兩人身上毫無痕跡。

“回宮門途中,遭無鋒刺客暗算,陶姑娘為了保護遠徵,身重數劍,恐怕…”宮尚角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畢竟現在這個情況失血過多,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無挽救之力了。

宮子羽眉間一皺,疑惑道:“怎麼會?不是一路上都有侍衛暗隨嗎?”

剩下三人只是搖頭,沒有再說話。

“去看看吧。”

醫館內的木床上,我氣息微弱,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慢慢流失,現在就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去拿止血的白霜粉過來,快點!!”遠徵怒吼道,我是第一次看見他除了宮尚角以外,這麼在意一個人,而那個人正好是我。

“遠徵,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我想我的使命可能就到這了吧。”這劇情的發展,似乎有點強行be的節奏,但我也無可奈何。

“不要說了,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他緊握著我的手,為我傳輸內力,似乎以為這樣,就能再次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我想掙脫他的手,卻發現竟一絲力氣也沒有了,傷口處還在不停的滲著血。

醫館的下人拿來了白霜粉,遞給了他,他將白霜粉撒在我的傷口處,卻發現毫無作用,一瓶又一瓶的白霜粉撒下,直至用光,傷口處的血卻還是沒有止住。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對了,雪蓮!雪重子的雪蓮!”

“遠徵!別走,陪我說說話,好嗎?”我用虛弱的聲音叫住欲離開的他,好怕他這一去,我再也見不到了。

他蹲下身子,紅了眼眶,剋制著內心傷心的情緒,努力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好,你說。”

“還記得我說過,你是就是角公子唯一的遠徵弟弟嗎?”

“嗯,我記得。”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角公子的偏愛是你,軟肋也是你,不是你做的不夠好,我們遠徵已經夠好了,不開心了以後要和角公子說,可不許一個人憋在心裡了,也不要總是和上官姑娘爭風吃醋了,她是角公子的妻子,你是他的弟弟,你們角色不同,所以他愛你們的方式也不同,上官姑娘也是個苦命的人,她從小也吃了不少苦頭,所以,不要總是把她當敵人來看了,她懷了角公子的骨肉,你們以後,總是要在一個屋簷下的;還有你不是說你喜歡的人反正不會是我這樣的嗎?那你就找一個你喜歡的,相守一身,我意圓滿了…”

“不..不是這樣的…陶嘉嘉?陶嘉嘉?”

我緩緩閉上雙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耳邊一直迴盪著遠徵叫著我的名字,這趟旅途,終於結束了嗎?

再次睜開雙眼,是一片瓦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燈光,我垂眸觀望,發現身上插著很多氣管,而臉上則是戴著一個氧氣罩,我依稀聽到周圍談話的聲音,似乎記起來了什麼。

已經不記得是多久之前了,我因失足掉下幾十米深的井蓋下,磕破了頭,身上多處骨折,而在雲之羽劇情那奇怪的夢境,原來只是我現實昏迷中的幻想,我一直以為的媽媽,從我出事到現在從未來看過我一眼,這些是那些醫護人員在我昏迷期間口中所說,在昏迷期間,我病情從未好轉,內臟無緣無故破裂,手心滲血,搶救室進出幾次,都是我好友陪在一旁,而我那幻想出來的媽媽,讓我醒過來的媽媽,從未關心過我的狀態,也是,從小就拋棄我的人,哪還對我有什麼憐憫之心,而我那一系列更壞的病情,全部都是我與雲之羽裡面的劇情息息相關,那這現實中,我又何必再繼續活下去呢?

我抬手,用盡全身力氣,扯下氧氣罩,窒息的感覺湧入大腦,接著是耳鳴的感覺,兩眼渾濁,只見一個又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人向我湧了過來,可是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