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過之後，同長錦笑得勉強又難看，白凝海笑得欣慰又漂亮。
同長錦猶豫道：“賀大人，這恐怕……”
“司空大人，不用怕麻煩我們。”賀知舟立刻接話，“楚蘭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同長錦感覺舌頭都被燙得捲起，不然怎會舌頭在口中動了好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知舟微笑著對洪州崖道：“還請洪州大人帶我們前往會同館吧。”
洪州崖看了看舌頭似打結的同長錦，收回了自已的同情：“賀大人，白將軍，請。”
到了會同館，白凝海讓人將棺直接停放在大廳，打扮成賀知舟侍衛的楚蘭士兵看守。
一同跟來的同長錦等人，想要抗議，可白凝海手摁破風，一個冷眼刀掃過，他們便想起城門外的那一劍。
算了，他們立刻去見國相大人，明日就安排楚蘭使臣們進宮見王。
洪州崖帶人安排了白凝海等人的住所和膳食，留下兩個下屬在館裡候著，然後也離開了會同館。
吃過晚膳，歇息了兩個時辰後，白凝海去找藥否。
藥否開啟房門，探出個腦袋，看見一臉壞笑著的白凝海，立刻清醒：“你又想做什麼壞事？”
“要不要跟我先去皂伊的皇宮裡瞧瞧小皂伊王？”
“你找個小孩兒做什麼？”
“嗐！我把人父王殺了，不得去安慰安慰他嘛。”
“別裝好心了，我都看見你腦子裡的壞水汩汩往外冒了。等我。”說完，藥否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藥否就穿戴裝備好開門出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跨上欄杆，閃身上了房頂。
瓊城真不大，估算著也就比凌城稍大一些。白凝海和藥否很快便找到了皂伊皇宮。
與楚蘭宮中有著不間斷的巡邏守衛和藏在暗處的皇上暗衛相比，皂伊皇宮的守備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所以白凝海和藥否輕鬆就進了宮裡。
只是，他們不知道皂伊小王在哪個殿，要費勁找一找。
捅了好幾個殿的窗戶紙，他們終於找到了皂伊小王的寢殿。
二人輕鬆就放倒了殿外侍衛，然後推門進去後，白凝海迅速敲暈守夜的太監。
藥否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小男孩：“我到門外給你守著，你跟他聊吧。”
“好。謝了。”
白凝海在床榻另一頭坐下，用劍杵了杵松澤讚的肚子。
杵了幾下，小孩動了動，沒醒。
白凝海又用力杵了幾下，松澤贊終於睜開了迷糊的雙眼。
白凝海見他睜眼了，帶著些兇狠低聲道：“別喊！”
松澤贊哆嗦了一下，擦著睡眼的小手突然不敢動了。
“醒了，就坐起來吧。我們聊聊天。”說著，又用劍杵了杵松澤讚的腿。
松澤贊坐了起來，抬眼怯怯地看向坐在他對面的人。
看見白凝海的臉後，他突然睜大了眼睛愣住了，眼裡的怯意不見了，只剩下驚和愣盯著白凝海看。
白凝海的劍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小孩，回魂了。”
松澤贊眼皮眨了幾下，倒吸了一大口氣，眼睛卻未離開白凝海的臉上：“姐姐，你好美啊！”
白凝海嘴角抽了抽：這皂伊小王眼神是不是有問題？好歹也是個八歲的人了，還是在皇宮長大的，什麼美人沒見過？要是入軍營以前，你要誇我美那還算沒眼瞎。可我這張臉在西南日曬雨淋，在北境風吹雪刮，哪兒還值得你如此驚歎？
“知道我是誰嗎？”
松澤贊忙點了點頭：“你是仙女姐姐。”
白凝海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果然是親生的，跟你爹一路貨色。
“姐姐，你長得這麼好看，有人告訴你，你是仙女嗎？”
白凝海從來就不是聽人誇立刻廢的人。
她看著松澤贊，揚起一個笑容，道：“我可不是什麼仙女，我就是那個殺了你父王的楚蘭戰神。”
松澤贊本亮亮的雙眼，瞬間黯了下去，脊背也微微松沉了下去。
沉默許久，松澤贊才抬起眼眸，看著白凝海：“你是因為我父王奪了楚蘭的城池，所以就殺了他？”
白凝海驚訝於這個皂伊小王的心性竟如此穩定，面對自已的殺父仇人，竟可以做到這般冷靜平靜不怒不惱。
待他長大成人，怕是一頭巨獸啊！比他爹那個自大狂要強百倍。
白凝海點著頭：“對。他犯了楚蘭，殺了我楚蘭無數士兵。戰場上，我與他打了幾個時辰，最後我把他殺了。”
松澤贊抿緊了唇，呼吸急促，後又很快平緩了下來：“父王竟打不過你？”
“結果不是很明顯嗎？他要是能打過我，今日死的人便是我了。”
“父王很厲害的，皂伊無人能比他厲害。”
“皂伊沒有，不代表楚蘭沒有，不代表天下沒有。”
“那你現在是要來殺孤嗎？”
白凝海笑了一下，搖頭：“我不殺你。我沒你想的那麼喜殺戮。你父王若不是野心太大，想要吞奪我楚蘭城池疆土，我也不會殺他。”
“你是說，父王做錯了是嗎？”說著，松澤贊又垂下了眼眸，喃聲道，“可母后和外祖他們都告訴孤，說父王沒錯。”
白凝海盤了一條腿到床榻上，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半握支著下巴：“嗯，這個事情，你得這麼看。在我在楚蘭人看來，你父王是大錯特錯。可在你母后和皂伊人看來，你父王是征戰的英雄，所以沒錯。”
“可是，兩國之間，就必須兵刃相交嗎？”
“當然不是。”白凝海嘆了口氣，怎麼這場聊天跟她想的不一樣？她還得絞盡腦汁掏盡十八年所學來跟一個王說大道理？
無錯書吧“楚蘭地大物博，皂伊地處北地糧草不豐。可是，我從書上看過，皂伊有不少稀有礦石，皂伊還適合種植寒冰草，還有很多適合做裘氅的北地禽獸。雖然皂伊不適合種糧食，可皂伊可以拿這些寶物去跟楚蘭交易置換啊！各取所需，和諧相處，對不對？”
松澤贊點著頭：“孤明白了。所以根本不用打仗，不用爭奪楚蘭的疆土，皂伊百姓就可以過上好日子，對嗎？”
“當然啊！你還挺聰明的嘛。”
“你跟外祖他們講的不一樣。”
“那你信誰？”
松澤贊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孤不知道。”
白凝海嘆氣又洩氣：白說了。
“可是，父王走的那條路輸了，所以孤想試試你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