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海四人在人群外圍站了一會兒，她讓玉幸從後門進去找賀知舟。
玉和牽著馬到一旁看著。
無錯書吧正準備升堂的賀知舟，聽了玉幸的話，有一瞬的微微驚訝：“嫂嫂有事不能來了？”
“是的。夫人說，審判石達理等人，是朝事，她不便露面，賀大人按著楚蘭律法判便可。”
賀知舟點了下頭：“好。我明白了。”
遲銘雙臂半圍著，護著白凝海一點點往裡擠了擠，終於在比較靠前的最邊上有了個踮著腳側站著的位置。
“這石郡守，以前就喜端著個官架子，咱老百姓見著他行禮，都不見他低頭看一眼。”
“就是。據說以前府衙的公堂上斷的案子，那可不是誰有理誰就能見著青天白日了，那就是看誰跟郡守關係好。”
“天道好輪迴，誰曾想，今日他自已成判桌下等著審判的人了！”
“石郡守家的大少爺不判嗎？他以前做的壞事可太多了！”
“是啊！再過個幾年，抬進門的小妾都可以趕上他爹了！聽說好幾個小妾，都不是走的正路子呢。”
……
升堂角聲響後，賀知舟坐到了判桌後的官椅上。
這還是白凝海第一次見著身穿正經官服的賀知舟。
賀知舟的模樣跟賀元弋只有著幾分相似，但性子卻有著九分相似。
白凝海想起第一次見賀知舟時，他穿著探花郎的服飾，騎在高頭大馬上，接受著奉城百姓的稱讚。
其實就只不過是不過兩年的時間，但那時候的賀知舟，臉上還有著未褪去的青澀和稚嫩。眼前的賀知舟，卻是如賀元弋一般的沉穩，甚至還比賀元弋多了兩分老成。
白凝海突然想到賀知舟還未娶妻的事，覺得人家好歹叫她一聲“嫂嫂”，是不是該想著給他物色物色。
這個念頭一起，白凝海突然就覺得自已也老了，竟有了點像娘當年著急她的婚嫁時的樣子。
時間過得並不快，卻似過了好久好久。
看到石達理和石開來以及幾個以前郡守府的主簿、通判、司獄監等人被押到公堂上時，圍觀的百姓紛紛舉手鼓起了掌叫好。
一件件罪證被呈了出來，石達理等人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一句來。
最後，賀知舟正色道：“前凌城郡守石達理，貪贓枉法、濫用公刑、殘害生命、強搶民女、非法斂財，枉顧楚蘭律法，為官不清正，為官不為民。所犯數罪，證據確鑿。依楚蘭律法，石達理，當斬！……”
一場審判下來，石達理、石開來及前凌城司獄監三人因有命案，被判三日後當眾斬首。石家財物充公，其他人或不等的獄刑，女眷家小充入掖庭，子嗣三代不得科舉為官。
白凝海聽完判決後，又擠著退了出來。
找到玉和，白凝海牽過追風的韁繩，看了眼遲銘，道：“遲堂主，你……”
白凝海話沒說完，就聽見遲銘道：“閨女，接下來，你是何打算？”
“我打算做什麼，想要去哪裡，跟你沒關係。你就回去做你天雙堂的堂主吧。至於破風和天雙令，我還是那句話，你想都別想。”
遲銘輕瞪了她一眼：“那兩樣東西，我早就沒想了。給你和在我手上，都是一樣的，反正沒落到旁人手裡。”
白凝海垂著眸，沒有說話。
遲銘看向玉和，擠眉弄眼地給她使眼色。可玉和默默把臉轉向一邊，不看他。
許久，白凝海抬眸看他，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語氣平和道：“我是不是趕不走你？”
以前白凝海從未用這種平靜又無奈的眼神這麼看他，看得遲銘心裡慌得厲害，出口的話都有些怯意：“我……我真的想看你過得好……就知道你在哪裡，有沒有人欺負你，有……”
“好。再過幾日，我要去皂伊。你陪我一起去。”
說完，白凝海跨上了馬背，勒了馬繩離開了。
遲銘還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白凝海竟主動開口說讓他陪她，而不是他死纏著要跟著她。
遲銘看著白凝海的背影，咧嘴笑了：認回閨女的路，他好像走近了一步。
石家別院充了公，白凝海等人直接搬進了容炳的將軍府。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段景妤，她說她也算是住過兩個將軍府的人了。
三日後，白凝海去郡守府找了賀知舟，告訴他她要去皂伊一趟。
賀知舟聽了，叫過寶宏，跟他小聲說了句話。
寶宏重新回到正廳時，手裡多了道聖旨。
白凝海有些不解地看向賀知舟，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拿出來一道聖旨，聖旨上，到底說的是什麼？
賀知舟接過寶宏手裡的聖旨，笑著遞給了白凝海：“嫂嫂，你先看看。”
白凝海開啟，看完後一臉驚訝：“怎……怎會？”
“嫂嫂，丞相大人果真是最瞭解你的人。收回堯城後，這道聖旨就到了。不過，丞相大人來信說，待你提出想要前往皂伊時，再告知你。”
“你是說，賀丞相早就猜到我會去皂伊？”
賀知舟點了點頭：“我也很佩服丞相大人這一點。很多很多的事，好像都在他的預想之中。”
“嫂嫂，丞相大人思慮周全。你若是以軍將身份直接入皂伊，怕只是威壓。可有了我這個楚蘭使臣，那便是邦交，而不是對皂伊單方面的威壓了。”
“這樣，很多事，都可以由我出面去談。兩國交戰，苦的是百姓。他們既已經受了戰爭的苦，那就儘量讓他們少些戰後的恨。”
“我這邊人員少，隨時可以出發。嫂嫂準備好了，告知一聲便可。”
白凝海還沒明白賀元弋是怎麼會提前就將這些都想好了的，但她知道，賀元弋的安排不會錯。
“可你這一走，禹城、堯城和凌城，郡守位置都空著，誰能替上？”
“嫂嫂，這三城的郡守，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日便可到達上任。”
白凝海笑了一下。也是，賀元弋連讓皇上下旨封賀知舟為楚蘭出使皂伊使臣都想到了，怎會任這三座城池無父母官？
到底，她還是考慮得太少了。
若沒有賀元弋替她想得多些遠些，她這一路，怕是不能走得這般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