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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賀知舟

師若曼雙目圓睜,盯著賀鴻瞻。

看著看著,師若曼突然就笑了。

臉上深深的法令紋,襯得那本就嘲諷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森嚇人了。

師若曼的笑聲讓賀家族老們都皺了眉頭,不滿的眼神紛紛看向賀鴻瞻。

賀鴻瞻不明白,為何平日裡識大體的夫人,今日這般瘋魔不顧大體?

難道就因為自己打了她兩巴掌?

賀鴻瞻袖子一甩,對著師若曼身邊的婆子丫鬟道:“夫人已瘋,將她帶回如意院,閉院養病。”

“是,老爺。”

師若曼的貼身丫鬟和婆子,忙把師若曼扶了起來,扶離了議事堂。

師若曼離開時,看向了賀紹欽。

在賀紹欽眼裡,她看到了厭惡和嫌棄,並無一絲心疼。

師若曼心徹底涼了下去。

哪怕平日裡再寵愛維護的人,哪怕是親兒子,到了面子利益關頭,都靠不住。

她想起,有次賀鴻馳因一小事責罰常姨娘,賀知舟不顧主子身份,也要出聲護下。

所以,師若曼不明白,這賀家的根,是爛還是不爛?

被師若曼想起的賀知舟,此時正站在議事堂的一個不起眼角落裡,眸色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束髮剛不過兩年的少年,卻有著一股超出年齡的成熟沉穩。

上座的老夫人,握著的手杖再次重重落下:“看來,元弋是真的不願給賀家最後一點面子了!”

這話一出,賀家族人又開始紛紛言語 ,問著該怎麼辦。

“元弋並未除族,仍是我賀氏族人。他大婚之日,哪能無本族之人在場的道理?”

“就是。這事,即使萬公公吩咐了不讓前去,也是不得道理的。”

“怕就怕他無理變有理。元弋這些年對賀家的態度,皇上和萬公公怎能不知!”

“是啊!萬公公的態度,或許就是皇上的態度啊!”

“可明日賀家若無一人出現在丞相府,那賀家日後在這奉城,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

眾人心中都打著各自的算盤,家中兒孫的未來,府中待嫁女子的結親。

樁樁件件,待明日一過,大局已定,賀家人再想借丞相的虎皮,怕是再也行不通了。

這些年,老夫人心中無時不在懊悔。

自己偏疼老大老三,老二是個中間兒,總是忽視得多,也不甚親近。

就連他們的孩兒元弋,見了也只是喚一聲“祖母”,再無其他甜言歡語。

所以,在老二夫妻二人故去後,她也沒想把孩子接過來撫養,任由著他們作主送往了光佛寺。

誰曾想!這孩子竟有丞相之榮!

只是,現在元弋跟賀家離了心,再後悔都無用了。

賀知舟看著一屋子又急又悔的賀家人,唇邊露出一絲嘲諷:換我是賀元弋,我都不會讓這些人一次次登丞相府的門!

賀家雖在朝無高官,在野無富戶,但在開枝散葉這方面,倒是枝繁葉茂了。

因著家底還在,維持著普通官家的吃穿用度和臉面,也還是綽綽有餘的。

賀知舟很小就明白,賀家不缺男丁,更不缺他這樣的三房庶子。

就他父親賀鴻馳,有嫡子嫡女,還有幾房妾室生了好幾個庶子庶女。

他的姨娘性子軟弱,又有個拖累的孃家時不時就要上門來打秋風,更惹得賀家人看不起。

連帶地,賀知舟本該交由溫映竹撫養的,但也像得了大恩一樣由他姨娘撫養長大。

賀知舟知曉,這是嫌棄他,不想沾他和常姨娘的晦氣。

賀知舟在功課上,比所有人都認真勤奮。

但在他第一次受到夫子誇讚時,課下便被其他兄弟嘲諷欺辱。

自那日起,賀知舟學會了藏拙守愚。

十四歲,他參加了院試,中了秀才。

後又參加了秋闈,中得舉人。

明年春,他便可參加會試。若可得中進士,他便可以有底氣可擺脫這賀家。

按理,賀知舟成為舉人後,該受賀家重視的。

怎奈他有個不成器的姨娘,還有那得知他中舉人,更加耀武揚威上門來要這要那的外家。

再加上賀家嫡子們的挑釁嘲諷誣陷,賀知舟在賀家的地位並未提高多少。

賀知舟不在意。

每每學至深夜,他總會想,這賀家人,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短淺。

不管是待賀元弋,還是對他賀知舟。

賀家人都不配攀附。

賀知舟本就站在偏角里,此時腳步已經一退再退,最後,退至門邊上,一閃就出了議事堂。

直至遠離議事堂十幾丈遠,賀知舟才重重鬆了口氣,身心舒爽。

永升巷。

白凝海讓北音搬了兩把椅子到院子裡,和北音一起坐著吃著果子曬太陽。

“這院裡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人?”

“姑娘,這些都是周嬤嬤叫來幫忙的。奴婢幾個年歲小,都不懂,很多事情光靠周嬤嬤一人忙不過來。”

北音雖然坐在椅子上,但坐得板正拘束,果子更是不敢碰。

現在手裡捏著的一塊,還是白凝海塞到她手裡的。

“有這麼多事情需要忙嗎?我以為就一頂大轎把我一抬,到了丞相府拜完天地就完事了。”

“姑娘沒見過其他姑娘的婚宴?”

白凝海咬了一口如意糕,搖著頭道:“我見過的,都是一臺轎子就把人抬進府了。”

綠柳巷的姑娘們被納為一房妾侍,有臺轎子抬入府的,就不錯了。

老爺倒願意博美人開心風光迎進門,但他們的夫人可不許。

北音看著白凝海,眉眼一彎:“姑娘,你要嫁的,可是丞相大人啊!而且,你是正妻,該有的禮,一個都不能少的。”

“嗯。”白凝海點了下頭,心裡卻想起了昨夜桃花樹下的賀元弋和萬修。

其實很多次,她都想親自問賀元弋一句:“為何願娶我為妻?”

但娘說了,大婚是差事很重要的一環,出不得差錯。

她怕自己這麼一問,賀元弋不願意跟她演下去了,那差事可就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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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戌時末。

周嬤嬤進了白凝海屋裡。

白凝海正坐在床榻上無聊地數銅板玩兒:“嬤嬤,有事嗎?”

周嬤嬤走到白凝海身旁:“老奴可以坐下跟姑娘說些體己話嗎?”

白凝海把銅板撥至一邊,道:“嬤嬤快坐。”

“姑娘,這些話本不該奴婢來跟姑娘說的。可你娘,白夫人,她交待奴婢,讓奴婢跟姑娘講講。”

周嬤嬤說了些明日大婚的流程,說了些女誡女訓的大道。

最後,她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白凝海:“這個,姑娘可以看看。”

白凝海拿過,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邊。

周嬤嬤以為白凝海是害羞了,不好意思看。

可白凝海心裡想的卻是:這避火圖,我十歲那年就從娘那裡偷來看過了,沒意思。

周嬤嬤看著白凝海,眼裡有了慈愛:“姑娘,若你不嫌棄,老奴想跟你多說幾句有關丞相的事。”

“不嫌棄不嫌棄,嬤嬤你說便是。”

白凝海就差人跟她多講講賀元弋了!周嬤嬤不正是最合適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