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坐在病房裡，聽見旁邊句揚的助理絮絮叨叨的哭訴。

“完了完了，這要是讓董事長知道了可怎麼辦？”

“這幾天，我們接了個專案，太忙了，他不眠不休的，中間還出了點岔子，人都快忙飛了。”

“揚哥每天準點下班，我還以為他都是去吃飯去休息了，但是，怎麼發這麼高的燒還亂跑，也不知道來醫院！”

姜柳抿唇，抬眼看向句揚，他的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昏迷著，憔悴的不像以前那個句揚。

就在剛才，她還知道，句揚接手了家族企業，條件就是自已的婚姻自已做主。

不僅如此，他還聯絡了姜耀宗，用一個千億級別的大專案，換來了她媽媽留給她的全部股份。

為此，句揚被他爸爸抽了幾十棍子，後背的痕跡還沒消。

饒是如此，三個月來，他沒少過她一頓飯，每每需要的時候，總能察覺到他的痕跡，無處不在。

至於他準點下班……

那不是下班，是擔心她的安全，每次都親自送她回家。

姜柳覺得心裡堵的厲害，站起身朝著病房外走了過去。

她坐在樓層下面的樹蔭下，發呆發了半個小時，正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看見了句揚。

頓了頓，她跑上前，擰著眉問道：“你怎麼下來了？輸水的時間還沒到吧？”

“是還沒到，這不是擔心您跑了嗎？我攔也攔不住。”

助理在旁邊插了一句嘴，得到了句揚的一個眼刀。

他轉移話題：“我先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等他離開，只留下了句揚和姜柳兩個人。

“你先坐。”

姜柳拉著人坐下，自已也坐在了旁邊。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姜柳忽然開口：“你知道你自已不舒服嗎？”

句揚勾了勾唇，笑的蒼白無力：“知道。”

“那你亂跑幹什麼？”

“就是擔心，擔心你。”句揚垂眼，手指捏著自已皺皺巴巴的襯衫角，嘆了口氣：“看不見，會想你，也會擔心。”

姜柳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別開頭，目光在遠處定了一會兒，而後轉回來。

“你知道嗎？我媽媽嫁給我爸的時候，他還是個窮小子，我媽陪他創業，陪他吃饅頭就鹹菜，陪他跑遍所有衣料市場，陪他受盡冷臉，陪他拉投資。”

“可是，我爸出軌了，孩子都六歲了，我媽到死都不知道，我有時候會慶幸，慶幸我媽不知道，有時候會替我媽感到不值，有時候會恨姜耀宗，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

情緒激動了一些，姜柳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平復，吸了吸鼻子：“從那之後，我就知道，什麼男人啊，都靠不住，真心瞬息萬變，永遠不變的只有我手裡能抓住的東西。”

“人心啊，傷一次，就夠了。”

句揚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動了一次心，一次就是一輩子，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姜柳相信。

而且，他的過去無法磨滅，姜柳是介意的。

姜柳轉頭看向句揚，他低著頭，額前碎髮遮住了眼睛，但從她的角度，還是可以看見他紅了眼眶，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她一直以為，句揚這樣的人都是桀驁不馴的，都是意氣風發的，永遠不會看見他沉默憔悴、一蹶不振的模樣。

姜柳抬頭，目光不知道聚焦於什麼地方，輕聲開口：“句揚，你的過去，我依然介意。”

“但，我也相信你的真心。”

“所以。”姜柳能察覺到句揚轉頭看她，她也轉頭看過去，對上句揚紅通通的眼睛，彎了彎唇：“試試吧。”

句揚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描述自已的心情，像是火山噴發般的狂喜，像是山風海嘯過境的狂亂。

喉結快速的動了動，句揚伸手，把姜柳抱進懷裡，聲音又輕又啞：“我不會讓你輸的，我的真心，絕不會變。”

姜柳沒說話，拍了拍他的背，唇角輕勾。

輕巧的微風越過窗簷與樹葉，拂過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