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花簡找到西陵鳶告知付商秋醒來,本該安心養傷,奈何心中裝著事,怎麼著也得先見她一面。
用過午膳,西陵鳶隨花簡離府。
付商秋被安置在西郊一座人煙稀少的竹木屋內,只有一個婢女在門口守候。
婢女蘭秋口不能言,送飯送藥都不曾進屋,更沒有見過裡面的人。
付商秋睜著眼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在晃神,聽到衣裳佩環聲才連忙起身。
“躺著吧。”
西陵鳶坐到一旁椅子上,不動聲色打量著眼前這個實在虛弱的男人。
付商秋模樣有些雌雄莫辨,眉眼間缺少男性的英氣,看上去就像一株柔弱的小草,之前做男伶時沒少被男子調戲。
他一向彎得下腰,只要能活下去,他什麼都能做。
這兩年跟著西陵鳶,倒生了根骨頭出來。
或者說,是西陵鳶成了能支撐他站直身子的脊樑。
想到這兒,付商秋靠著床榻輕輕彎起唇,慘白的面容帶著一種歲月靜好的滿足。
“殿下,我做到了。”
他做到堅守底線,沒有為了要活命背叛她。
這一句算是交代給西陵鳶他什麼也沒有和二皇子說。
西陵鳶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心裡卻當真有些意外。
只聽花簡說人救出來時危在旦夕,並沒有細問他遭受過些什麼。
現在一看,他只穿著純色裡衣,身上不時有血滲出來,斑駁了白衣,脖頸有幾道還未結痂的傷痕,露在外面的手十指紅腫開裂。
女人不由得抿唇,“他對你用了什麼刑?”
付商秋垂眸,一一細說,最後平靜吐出:“最後在鹽水中泡了一會兒。”
不等西陵鳶說話,他有些邀功的看著她,“殿下,您開心嗎?”
西陵鳶:“?”
“我很開心,殿下,我等到了您,也找到了自已。”
女人靜靜與他對視片刻,笑開,“那就好好養傷,日後將這些疼還回去。”
付商秋重重一點頭,仰頭靠著床板,一口氣洩下,暈了過去。
西陵鳶嘆了口氣,付商秋想見自已也是提著心,在意她會不會滅口。
得她態度,再沒有擔心的事,像迴光返照,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走出門,花簡和蘭秋目不斜視站在兩側。
“內閣那邊,首輔大人問,是否對外宣告付公子意外已死?”
手下剛露面的小官員不聲不響消失這麼些天,他總要給其他人一個結果。
西陵鳶搖頭,“待他傷好些,送回去。”
“是。”
她看了眼蘭秋,此女身形高挑,比她高出一個腦袋,模樣倒是清秀,面板有些偏黃,衣裙包裹下的肩頸是習武之人才有的健碩。
“換兩個女子來照看,你守在這兒有些大材小用了。”
蘭秋一怔,頷首示意,用手比劃:‘是奴婢分內的事。’
西陵鳶突然來了興致,眼神掃向不遠處的竹林,“你能替我砍幾棵竹子嗎?帶回府做鞦韆。”
蘭秋雖不理解她的用意,但很聽話,擼起袖子踏著輕功到竹子旁,仔細打量了一下竹子的粗細,接著,在西陵鳶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接連徒手掰斷了幾顆不粗不細大小相近的竹子。
末了回頭比劃:‘夠嗎殿下?’
西陵鳶喉間滾出兩聲笑,沒說夠不夠,提步走上卵石路,“你隨我回府吧。”
蘭秋頷首,寵辱不驚跟在身後。
花簡在後頭不知從哪兒摸出把摺扇,慢悠悠扇起來,目送二人離去。
殿下真是慧眼,來一趟就把他手底下剛培養出來的人中最能耐的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