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想起來,西陵鳶僅剩下的,只有無奈。
二人沉默下來,前堂的熱鬧隱約穿過窗戶傳進,她吃著東西對另一個人的存在熟視無睹。
凌清瑤安靜看她半晌,不發一言。
直到西陵鳶吃得七分飽,用絹帕擦嘴時才掀起眼皮掃向她,“你在這兒裝什麼啞——”
話到一半,看到女人通紅的眼眶時說不出來了。
她嗓音一轉,裹上兩分怒意,“哭什麼。”
凌清瑤側頭抹去滾落出來的淚珠,故作輕鬆,“沒哭。”
哽咽聲沒掩住,伴隨著濃重的委屈溢位。
又是半晌的寂靜,西陵鳶目不轉睛盯著人,最後沉沉吐出口氣了,緩了語氣,“他對你不好?”
這次回朝陽,凌清瑤已經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她知道自已選擇的路無論結果是怎樣她都得擔著,所以在家中父母屢屢詢問她過得好不好時揚起笑臉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好面,就算背地裡以淚洗面,對外,她永遠是那個昂首挺胸的尊貴皇妃。
可被這樣熟悉的關切刺激得心裡一酸,忍不住撲過去一把抱住她,嗚嗚咽咽放聲哭起來。
西陵鳶攤開手,脖頸後仰,嫌棄咧嘴,“別弄髒我的衣裳。”
“阿鳶,我好想你,我好想家。”她泣不成聲,埋在西陵鳶肩頭,眼淚如珠串落下。
“那就回來。”
“我走不了........”
西陵鳶恨鐵不成鋼,她不明白曾經那樣明媚的姑娘,如今渾身上下都透著嫁錯人後被磋磨殆盡渾身靈氣,滿是無能為力。
她五指攏上凌清瑤的腦袋,眼神幽暗,像深不見底的淵,紅唇輕啟,一字一句道,“皇家又如何,顛覆它就是。”
凌清瑤哭聲止住,呆呆仰頭望著她沉穩的臉,因太過委屈打了個哭嗝。
“.......”西陵鳶嫌棄鬆開手,後退一步,垂下眸子,漫不經心丟下一句,“只要你張口,我有什麼不能幫你的。”
回過神來,凌清瑤搖頭,語氣很嬌帶著鼻音,可說出口的話和西陵鳶一樣狂妄,“我不要靠你,我自已就可以。”
聞言,西陵鳶總算露出見她之後第一個輕鬆的笑,“喲,現在能耐了,有沒有後悔當初一頭熱?”
“我只是看錯了人,我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凌清瑤拭去眼角溼潤,“當初的快樂不假,我並不後悔。”
說完,她眼神堅毅,甚至帶了幾分挑釁,下顎微揚,“阿鳶,你等著吧,等我做了皇后,把兩國商路給你開啟。”
西陵鳶定定看她片刻,彷彿又看到昔日那個心高氣傲如太陽般明豔的小姑娘。
其實都沒怎麼變,不過是更懂得隱忍和收斂,心性也穩重許多。
緩緩揚唇,“行啊,等你。”
青女送來酒,幾杯下肚,她們如昔日那般談天說地,好似分開的那些年從未存在。
直到月如銀盤,青女來敲第三次門,“殿下,駙馬已經回新房了,那邊嚷著要鬧洞房呢。”
西陵鳶帶著酒意的眸些許迷離,懶倦撐著腦袋,“喊他們回去吧,不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