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鳶心中意外,卻是面不改色盯著氣急敗壞的女人,眉梢微挑,“哪位?”
凌清瑤生得溫婉清麗,卻是極其直率的性子,當下已經沒法顧及外人的眼光,兩眼冒火,要去扯她衣袖,“西陵鳶!!!”
西陵鳶提步往洛無雙身後一躲,神情淡漠,不知道在問誰,“誰讓這瘋女人進門的?”
凌清瑤停下動作,定定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垂下頭,落寞的嗓音裹著哽咽,“阿鳶,你還生我的氣呢。”
她輕嗤,晲著人沒說話。
洛無雙偏頭就看到那雙桃花眼中的冷意,就好像方才的慵懶和興致都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可他了解過,若說西陵鳶身邊都是她的知已或下屬,凌清瑤就是她打小一塊兒長大的莫逆之交。
二人於書院相識,性情相近,曾在十三四歲時發生過一樁眾人皆知的事,那年圍獵,西陵鳶掉下山崖,護衛找到人的時候只看到凌清瑤那瘦小的身影揹著奄奄一息的西陵鳶,衣裳被劃破,滿臉淚痕哭著喊他們快救救阿鳶。
後來因凌清瑤要嫁到鄰國華安一事大吵了一架,自此二人再無交集。
也並非全無交集,凌清瑤經常寫信給西陵鳶,有沒有回信外人不得而知。
洛無雙不過是走流程給她送了喜箋,若當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凌清瑤今日也不會出現在此。
他不由得眉心微攏,輕喚了聲,“阿鳶.......”
馬上他就知道什麼叫引火燒身了。
“誰讓你給這個瘋女人送喜柬的?”
“.......”洛無雙緩慢眨了下眼,平靜轉頭看向凌清瑤,似乎在醞釀著怎麼把人請出去。
凌清瑤抬眼時滿眼無辜,軟聲嬌道:“駙馬,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西陵鳶面無表情瞥著她,“滾啊。”
說完提起裙襬離去。
洛無雙一顆心提著,抬手喊莫安,似乎真的有意把凌清瑤請出去。
青女見狀連忙解釋,“不用的大人,殿下其實心裡很開心。”
他勤學好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嗯.......因為奴婢日日伺候殿下,知道殿下並沒有真的生氣,殿下只是許久沒見凌姑娘,在鬧彆扭。”
凌清瑤聞言,笑彎了眼,轉頭時收斂神色,上下打量起洛無雙,“唔,勉強能配得上阿鳶吧。”
說話時下顎微揚,姿態和西陵鳶驕矜時一個樣,“你可要好好伺候她,若有青女都不瞭解的事你大可來問我,我是阿鳶最好的朋友。”
說完也沒等洛無雙反應,著急忙慌提著衣襬去追西陵鳶了,嘴裡喊著‘阿鳶’‘鳶鳶’‘好鳶鳶’,像極了潑皮無賴。
洛無雙再次詢問青女,“當真無礙?”
“嗯嗯!”青女重重一點頭,“殿下和凌姑娘一起吃吃喝喝馬上就會沒事了,大人快去招待賓客吧!”
莫安撓著頭,看不明白,“女子的友情便是如此奇怪麼?”
洛無雙也不知道,望了眼西陵鳶離開的方向,肩上忽然搭了隻手。
葉三秋眉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哥哥,今兒大喜,不醉不歸才是。”
顧修遠剛走到門口,聞言,大笑,“喝多了怎麼洞房花燭?咱無雙要是第一晚就被公主嫌棄得踢下床以後還怎麼見人,小屁孩一點不懂事——”
“修遠哥也沒成親呢,怎麼說得很經驗的樣子?”
“起碼比你這種毛頭小子略懂一二。”
“失敬失敬——”
洛無雙懶得罵,撇撇嘴隨兩人去前堂招待賓客。
另一邊西陵鳶來到偏殿,洛無雙說給她準備了酒菜,可一到院中就看到兩個男人在乾瞪眼。
一襲紫衣的西陵野和青衫長袖西陵舟。
這倆怎麼混進來的?
她蹙眉走近,“不去前廳吃酒,來這兒作甚?”
西陵野回頭,見她就笑開,桃花眼瀲灩,拉著嗓音讚道:“阿姐——今天賽若天仙吶!”
西陵舟微微頷首,笑容溫潤:“皇姐,前廳太吵,我同三弟想來親口道喜。”
西陵野一看他就不爽,那還不是自已先來,這廝跟狗皮膏藥似的非跟過來,臉都不要。
“裝模作樣。”他輕嗤一聲,煩得不行。
西陵鳶更煩,她現下疲乏,沒工夫陪他們打擂臺,提著裙襬朝屋裡走,“我很餓,要先吃點東西,心意收下了,到前廳吃喜酒去吧。”
話落,凌清瑤才追進來,看到兩皇子,很是熟稔走過去,語調散漫,“你倆還能坐一桌喝酒?西陵野你怎麼沒跟著接親。”
西陵野有些意外看見她,但對這個問題很沒個正行,“搶我阿姐,接什麼親。”
說完,他撐著下顎,眸子輕眯,輕挑的目光掃過凌清瑤,語調緩慢逗弄,“夫家不要你了?怎麼會讓你回來?”
凌清瑤神色微斂,面無表情平靜道,“我要是西陵鳶,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張臭嘴給撕了,廢黜算什麼罰。”
懟完,她不再管兩人,朝屋內走去。
西陵鳶已經吃起東西,桌上的菜還是溫熱的,儘管很餓,進食卻依舊是刻到骨子裡的優雅。
沒錯過外面的對話,她抬眼一掃凌清瑤,哼笑,漫不經心問,“怎麼,讓他說中了?夫家不要你了?”
凌清瑤一屁股坐到她身邊,滿臉嬌態,“我過得好著呢,你當我和你一樣沒良心,你成親我當然要來。”
“是嗎?”她淡淡收回視線繼續吃東西,“要過得不好那也是你自已選的,跟我沒關係。”
當初凌清瑤結識了鄰國皇子,一頭熱扎進去,死活要嫁,哪知那壓根不是個良人,口蜜腹劍,與她成親不到半年就接連納妾。
她若當真過得好,如今不會身上靈氣消散大半。
西陵鳶面無表情的想,活該。
凌清瑤是兵部侍郎的女兒,不說家世,她能力卓越,模樣秀麗,若想嫁人,萬千好男人可以給她挑,可她呢?
聽說她要嫁鄰國皇子,西陵鳶是真的很生氣,有種凌清瑤背叛了自已的錯覺。
“怎麼著是我們朝陽沒男人給你挑了嗎?”
她當時是那麼的氣急敗壞。
如果凌清瑤出了什麼事,別說凌家,連她也很難及時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