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人老,見識也廣,在深宮之中歷練瞭如此之久,她有什麼沒見過的?
那些自已殿下與赫連首領之間的波濤暗湧,自然早就被她看在了心裡。
此時她也微微笑:“赫連首領,自然不會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他的心意,難道殿下還不知道?
若他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那殿下,早就把他拋到一邊去了!”
蕭輕顏冷哼一聲:“哼!若他跟別的男人一般,那我,也肯定就用對普通男人一般無二的態度去對他。”
雖然這樣說著,但親身經歷過前世靈魂狀態的她,無比清晰地知了,無論世間萬事如何變化,唯獨赫連羿坤,永遠都是那個赫連羿坤。
秋嬤嬤無奈地搖頭,上前哄道:“殿下自然是心中有打算。眼看赫連將軍那邊進展迅速,那我們,是不是也要跟著有所準備了?”
蕭輕顏只是但笑不語,又岔開了話題:
“嬤嬤,依你看,那個草場的形狀方位,跟耶塔臨走之前繪製出來的地圖上,那一塊圈出來的,是不是同一個?”
秋嬤嬤一驚:“殿下,您是說……”
蕭輕顏嫣然一笑:“若真是的話,那就是機緣巧合,上天助我!現在就看,我們手底下的人,能否挖掘出我預計中的驚喜了!”
過了一旬有餘,秋嬤嬤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盆黑乎乎的硬程瘩,欣喜萬分地對蕭輕顏說道:
“殿下!沒想到真是如有天助!那個耶塔呈上來的資訊,可並不是騙人的!這下,我們可就不怕被這草原上冷刀子似的厲風,大肆折了我們的人手了!\"
蕭輕顏愉悅地拈起一塊這怪東西來,欣賞著它黑得出奇,卻又閃爍著一股異樣光芒的外表:“蒼麒他們,已經做過實驗了?”
\"是!\"秋嬤嬤忍不住激動地說起來:
“聽蒼龍軍暗衛傳過來的訊息。這個怪東西可不得了!別看它黑不溜秋的看似不出奇,但一燒起來,卻比我們以往用的木頭之類的,要經燒多了!
最重要的是,它的存量巨大啊!據蒼麒傳過來的口風,那個草場下面,幾乎遍處都是!產量可大得很呢!”
秋嬤嬤一向平靜的眼睛,此時也忍不住亮晶晶起來了:
“殿下!我們可總算可以不用再分派出許多人手,到草原各部去收牛糞、撿牛糞了!”
紅袖也不由得差點要喜極而泣:“殿下,若說這草原哪裡不好,那肯定就是他們的取暖之物要受詬病了!
青黛她們幾個前兒個還跟我說,那牛糞,固然是隨處可買。但是一想到它的來由之處,我們無端就生了一股骯髒噁心來!
這下可好!有了這個黑石頭,我們總算,可以不用再跟那些牧民換牛糞了!”
蕭輕顏知道他們這一群從中原禮儀之邦而來的自已人,對草原上的一些習俗,肯定是百般忍耐,強行適應的。
眼下,見好不容易發現挖掘了這麼一種神奇寶物,也不由得開心起來。
她信手一揮:“那就讓蒼麒他們,將最近開採出來的這些黑石,多運送一些來我們這裡,給自已人先用起來!”
秋嬤嬤有些擔心:“殿下,這樣突然不再用任何草原的燃料,單于和那些閼氏們,會不會起疑心才探尋,然後發現這黑石的秘密?”
蕭輕顏自然知道秋嬤嬤的擔憂。
現在老單于有了那個名叫雲裳的新寵,雖然對她還是時有召幸,表示寵愛,但一經發現她原也會被分寵的那些閼氏們,近些日子,可很是試探著挑釁了她幾次。
若是被他們看到這個黑怪石的妙用,那個草場,確實有被可能搶走的危機。
她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這種黑石的名字,就叫‘太陽石’吧!
讓蒼麒安排蒼龍軍去,將那個太陽石草場圍起來,禁止外人查探!
另外,傳信給赫連。叫他以將士扮演商隊,專門負責販賣推廣。這個冬天,我們的特產太陽石,要成為寒冬之日裡,貴族百姓們都最追捧緊俏的暖冬之物!”
秋嬤嬤頓時心悅誠服:“是!奴婢這就命人傳信!”
但秋嬤嬤還沒來得及走出帳篷,就見蒼玖急匆匆跑了進來:
“殿下,陛下特派使者送來一封信!單于那邊,派人喚您過去!”
蕭輕顏心下一驚,跟秋嬤嬤互視一眼,一時不明白,自她和親嫁出去以後,就沒有再給她捎過隻言片語的蕭道帝,為何今次會突然這般興師動眾,還要讓老單于來給她傳信?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讓她叫過蒼麒來,派他去查探了,蕭輕顏一揚眉道:
“那就走吧!”
“閼氏,依你看,東濮國陛下,你父皇,用意何在?情況是否真的如他國書中所說?”
呼延祚臺笑意深沉地看著自已這個美顏傾城的年輕閼氏,想就此探看清楚這樣異國閼氏,此時心中唸的,到底是作為她夫家的大胡國,還是她母國東濮的居多。
蕭輕顏早已經故作嬌嗔著,從呼延祚臺手中拿過那一封國書。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見呼延祚臺看似不經意,實則別有深意的眼神,她心中猛地一緊,才緩緩落下。
“單于說的什麼呢!我父皇向來最是疼我不過。應是真的遇到了此等憂患,因信任我們,才想讓我們前去為他解困就陣。
單于若是念在你好歹是他女婿的份上,就領軍去解一解困,那汝寧自然是安慰不已。
但若單于不信,那就算了。汝寧既然嫁與了你,那自然是為你考慮的多。你自已決定,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要因為我而犯難!”
美人兒這一番鶯囀鸝啼,讓老單于受用不已。
但他在享受地半眯起眼睛的同時,還是不忘提一句:
“以閼氏來看,我若是真帶了我們大胡國的將士進了東濮國的邊城,你們,該不會設下埋伏,將我大胡國誑進去吧?”
蕭輕顏似乎惱羞成怒了:
“單于!我東濮國向來是守信之國!你若是如此信不過我東濮國,那就索性將我父皇的這封國書棄之一旁,不要再理會就是了!”
呼延祚臺見美人這一番立眉薄怒,卻顯得更加有一番沒見過的美感了,他忙上前賠罪摸手道:
“好好好!閼氏莫生氣!本單于絕對信,還不成?
我明日就準備點起兵馬,為我那位岳父助陣去!”
但敏銳地察覺到他眼底正中下懷、迫不及待的得意眼神,蕭輕顏就知道,若呼延祚臺真率領胡人大軍,進了東濮國的城門,那可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她那位好父皇,在點頭同意這封國書發過來的時候,應該萬萬沒有想到,自已有朝一日會前頭趕走了狼,後腳就迎來了一隻虎吧?
特別這還是一隻虎視眈眈已久,老當益壯的辛辣老虎王!
可千萬別讓他如了這個意!
蕭輕顏愈發地冷靜下來。
她曼聲含笑道:
“只要單于一出馬,那肯定是無有不成的!
只是,汝寧有一事相求,不知單于答應不答應?”
眼看著絕世佳人這一雙剪剪秋水般的美瞳,款款婉約地瞧向自已,呼延祚臺對正事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翻來覆去地把玩著大掌中那一雙蔥根似的纖纖玉手:
“你說,我沒有不應了你這個心肝兒的!”
蕭輕顏強行忍耐住自已抽回手來的衝動。
莫衝動莫衝動!
等過了這一關,回去再狠狠用皂粉洗個十遍二十遍!
“汝寧身邊跟著有一千多隨從侍衛們,自跟著我來到草原上,就沒有再回去過故鄉。
汝寧這輩子是隻跟在單于身邊的了。但他們到底是有些思鄉心切。單于這次率軍回東濮,就順便讓他們一起跟回去。以免吃風沙迷路之苦。
日後他們是想就此歸去,還是想回我身邊,都由著他們自已。單于,你答不答應?”
呼延祚臺微微吃驚,笑道:“閼氏,你也是太過心軟!他們既是隨你和親之人,就是要服侍伺候你的!又哪能讓他們自行選擇去留的?”
蕭輕顏卻只是不依道:
“我相信單于會永遠保護好我的,可以不用他們!人心強留也不美,我就要他們想回鄉的回鄉嘛!
單于!我都這樣求你了,你到底是肯,還是不肯!”
看美人兒已經嗔怒至此了,呼延祚臺才哈哈大笑道:
“肯!怎麼可能不肯!?既然閼氏有此成人之心,那本單于作為你的夫,又怎麼會不為你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