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問單于在不在這裡邊?雲裳特意製作了一些美食,專門為單于送過來的。”
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吳儂軟語的嬌聲細語。
蕭輕顏頓時得以光明正大地收回手去,淡淡笑著,看向呼延祚臺。
呼延祚臺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虛似的,訕訕然地摸了摸自已的鼻子:
“那個…外面那個只是用來偶爾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怎麼能跟閼氏你相比?
你莫要生氣,我這就把她打發出去!”
但呼延祚臺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不爭氣的守衛回答了:
“雲裳姑娘,單于正忙。你可以將食物放下,等單于忙完了,我們再跟他報告。”
那雲裳卻不甘於就此放棄:
“大人,單于說過,他最喜愛我為他泡的雲碧茶。能否放我進去,我為他泡上一壺,待單于一回來就能喝上。這樣可好?”
帳篷裡,前一陣還說過最喜歡蕭輕顏為他泡茶的呼延祚臺,不由尷尬地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閼氏,我……”
還不待他說完,蕭輕顏就站了起來:
“單于何必這樣為難?外邊這位雲裳姑娘,能討單于歡心,確實是一樁幸事。大大方方放她進來就是。”
說著,就掀起門口的帳門,曼聲喚道:
“既是單于的愛寵,那就請進來吧!”
門口的守衛誰也不敢得罪,原本還在為難之際,這時聽大閼氏這麼一說,頓時如釋重負地為一意要進來的雲裳姑娘,讓出一條道來。
雲裳人如其名,是一個膚白如雲、黑髮似緞的中原姑娘。
蕭輕顏一看到她眸底暗含的深重敵意,就笑了。
無緣無故的,她們只是見第一次面,這雲裳,就對她生出這麼大的警戒和惡意?
“見過單于!”
雲裳一見到坐在裡面的老單于,頓時笑開了花兒,如一隻蝴蝶展翅般,飛也似地撲過去了。
“單于!原來您在裡面哪!雲裳可是想煞您了!”
她一副嬌憨又依賴的樣子,可是極大地取悅了呼延祚臺。
但他在享受的同時,又瞄到了一旁但笑不語的蕭輕顏,頓時有些不自在地推拒了一下:
“好好說話!你還沒向閼氏請安呢!”
這路邊的小花雖然可以讓人偶爾把玩,但國色天香的尊貴牡丹,可還是要更勝一等,不是輕易能被比下去的。
更不用說大閼氏晚上不可多得的風情款款了。
呼延祚臺得意地想道。
別看他年紀大了,但論這天下的豔福,又有哪一個,能比得上他這個大胡國單于呢?!
雲裳不情不願地嘟著小嘴,見單于一副不可拖延的威嚴模樣,這才勉勉強強地轉過身,隨便作了一個揖:
“見過閼氏!”
還不待蕭輕顏點頭,她已經飛快地依附上老單于的手臂了:
“單于!雲裳可是費盡心思,才給您烹飪了這碗強身壯體湯。您先試試?”
看著眼前這幅似曾相識的場景,蕭輕顏不由得笑了。
只是,呼延祚臺不是她的親父皇。
她念在蕭道帝好歹疼過她的份上,才費心學了烹湯之術,但這個呼延祚臺,從頭到尾只是貪戀她的美色而已,又哪裡值得她親自洗手進廚間呢?
他也只配,夏堇製作的那些藥粉而已!
見自已這一番親暱有加地喂單于進食,都還動容不了眼前這個大閼氏,更不用說激怒她了,雲裳不甘心地銀牙暗咬。
她眼珠一轉,又想到一計。
雲裳嬌俏地粘 上老單于,撒嬌地說道:
“單于,聽聞您給大閼氏特意送了一個天大的壽禮?雲裳的生日過幾日也要到了,不知在單于的心裡,雲裳可抵得上閼氏的多少分量?”
“這……”
老單于一時也為難住了。
他有意要妻美妾嬌,兩全其美,但沒想到偏偏遇到了這等難題!
雲裳猶自“不小心”地嘟囔道:
“雲裳心裡滿腔滿心的,裝的都是單于的雄偉身影。單于想必,也不忍心讓雲裳失望吧?”
老單于得意之下,信手一揮:
“本單于手下,多得是新打下來的草場!你若是有意,那送你一個,又有何妨?!”
呼延祚臺似乎有意要看看蕭輕顏的反應,笑眯眯地望向她:
“不過,閼氏是自已特意挑的。你嘛,就在旁邊隨意揀一個挑剩下的就好了!”
雲裳頓時欣喜若狂:“雲裳就知道單于最好了!謝謝單于!”
說完,還不忘朝蕭輕顏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
哼,你是大閼氏又怎麼樣?我照樣可以得到跟你一般無二的東西!
蕭輕顏卻只是淡笑著看眼前這一場鬧劇,心裡波瀾不驚。
“單于既然得到雲裳姑娘這樣的佳人兒,那自是要好好陪伴一番。汝寧,就先回去了。”
呼延祚臺沒如願看到了她表現出來妒意,頓時有些掃興地一揮手:
“那閼氏就下去吧!”
蕭輕顏自是雲淡風輕地走了。
“單于!您看她...雲裳就不會這樣......”
待回到自已的帳篷,紅袖已經忍不住了:
“殿下,這個雲裳……”
秋嬤嬤卻搖首,上前制止道:
“紅袖退下,殿下自有主張。”
紅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但還是在秋嬤嬤的暗示下退下去了。
“嬤嬤,你看這個雲裳,身上是不是有某些人的影子?”
蕭輕顏想起她方才那副做派,有些玩味地說道。
帳內一陣安靜過後,才響起秋嬤嬤嘆氣之後的回答:
“老奴還沒徹底到老眼昏花看不清楚的程度。
殿下,那確實是像中都城中,後宮裡面,前麗妃娘娘年輕時候的影子。”
蕭輕顏突然“噗嗤”一笑:
“沒想到母后曾經碰到過的那些招數,今日卻在我面前一模一樣地上演了。”
秋嬤嬤也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那肯定是後宮裡的哪位娘娘,想看殿下過得不順心,特意派她過來,成心想給殿下添堵的。
不過,就是不知是哪一個主宮,想出來的主意罷了。”
蕭輕顏卻篤定地說道:
“肯定是呂貴妃無疑了!
瞧雲裳那刻意模仿的一舉一動!嬤嬤你看,不就是我以往在父皇面前的模樣嗎?
知道那些的,也就只有呂貴妃,和我那個好大皇姐了!”
她戲謔地勾起了嘴角:
“她們可不知道我為了在這裡生存下去,而做的一切努力!
就是不知道那個雲裳,在對那老單于下嘴的時候,有沒有被他身上的老年味燻到!”
秋嬤嬤為殿下的惡趣味無奈了:
“我的殿下誒!”
主僕倆在這裡猶自說笑,而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赫連羿坤卻已經在秣兵厲馬了!
“將士們!為自已誇功顯耀的時機終於到了!
此次一役,關係到我們能不能轉暗為明,一舉躍入世人眼中,顯示自已能力的時候!
蒼龍軍的名號,就在這一次要打響!
只要我們掐住此關口,霸住這條東進之路,那草原上耀武揚威、名號最響的大胡國單于,就有望成為我們的俘虜!
告訴我!你們要不要爭取戰績,奪取戰功!”
首領這一番話語,頓時讓下面烏壓壓的一群將士們,熱血沸騰起來。
他們舉起刀槍,整齊劃一地威喝起來:“要!要!要!戰功,戰功,戰功!”
眼看著面前一萬五千多個威武將士,低吼震天的震撼場面,赫連羿坤在那一番動員號令以後,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來。
他舉頭迎向此時旭日漸升的光線,手摸向懷中那一個溫潤熟悉的耳鐺。
這是她那一次在郊外彈奏琵琶時落下來的,被他悄悄藏起來了。
鬼使神差之下,他沒有開口還給她。
但只要他心頭一想起她,他就會手握著它。
就好像碰到了她那溫香如玉脂般的肌膚。
這時,他想起了前幾天晚上蒼麟呈上來的,關於他心愛的殿下受到的那些恥辱,更是堅定了信心:
殿下!顏兒!等著他!
他就快要讓她解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