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聰明伶俐,心靈手巧,看啥會啥,在唸書上一言難盡,不開竅。
小學初中還能馬馬虎虎的念進去,中上游學生,上了高中就打成了漿糊,雖不是倒數第一,也在最後十幾名。
柳葉在唸書上屬於那種死記硬背,雖然踏實認真,卻不出成績。
看著同學們爭分奪秒學習,柳葉卻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同學們在努力的學書本上知識,柳葉卻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柳葉特別特別想跳出農門,考大學是無望了,可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走出家門,外出打工,引起了柳葉的注意。
村子裡有兩個女孩李巧梅和李紅霞,兩人偷了家裡的錢,相約去打工。在車站坐車時,李巧梅坐車走了,李紅霞被在車站工作的親戚攔下,回去被父親打折了腿,在家躺了三個月,過了半年就出嫁到隔壁的鄉鎮了。
柳葉膽子小,聽了這件事後,也不敢私自出去打工,不想被打折腿受疼痛,更害怕被壞人拐賣了。
想私自出去打工,又沒有膽量,不出去,心又不甘。
星期六上完課,同桌悄悄的附在柳葉的耳朵上說:“聽我在賓館工作的表姐說,省城的賓館招服務員,工作滿三年就轉正,在咱縣上要招五十名。你去不去?”
柳葉一聽趕忙問:“啥時候招?啥條件?你去不去?”
同桌說:“今明兩天在賓館面試,只知道必須是初中畢業,其他不要。我想去,沒有伴,想讓你和我一起去試試。”
柳葉想了想說:“我想去,就怕我爸不同意。”
同桌說:“先去試試,如果面試上了,再和家裡人說也不遲。”
柳葉和同桌相約兩點半在賓館門口見面。
放學後,吃過中午飯,柳葉洗了頭髮,換了乾淨衣服,兩點鐘便拿上戶口本身份證和初中畢業證去賓館。
柳葉和同桌走進賓館,院子人頭攢動,像過物資交流大會一樣,吵鬧聲不斷。
看到這種情形,柳葉有點失望。
“咋這麼多報名的?有五六百人吧?”柳葉驚訝的說。
“她們訊息真靈通,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柳葉接著又說道。
“欲知城裡事,先問鄉下人,你忘了這句話?先問問報名條件。”同桌拉著柳葉擠向賓館大樓。
樓前貼著兩張大紅紙,用毛筆寫著招工兩個大大的字,下面是招工條件。大致有六條,一是本地戶口,二是學歷初中畢業以上,三是身體健康,四是身高一米六以上,五是體重四十五公斤,六是容貌姣好,七是會說普通話。
柳葉看完招工條件頓時傻了眼,七個條件,其中身高體重容貌都達不到。
同桌卻興奮的跳了起來:“除了容貌我不敢保證,但其他六個肯定達標。”
同桌拉著柳葉去找表姐。
表姐是賓館住宿部的主管,她給面試的三個人打了招呼,讓柳葉和同桌同時去面試。
星期一上早自習時,同桌告訴柳葉,她面試合格了,柳葉體重容貌不過關。
雖然在意料之中,柳葉還是有點難過。
從此打消了外出打工的念頭,一心念書。
高中畢業後,柳葉和柳青柳林一樣回家務農。
供銷社每年七月到十一月,拉回來幾千噸的開了口的杏核進行分揀,將杏仁和杏核分別揀開。杏仁賣到外地進行深加工,杏殼也賣到南方加工成三合板。
每天早上八點半柳葉起床到供銷社的撿杏仁,晚上九點結束,中途不休息。吃飯採取自願,不規定時間。
一個不知道幾間房大的庫房裡,到處是一人多高的杏核堆,每個堆前十個人圍一個圈,每人跟前放著一個口袋,撿好的杏仁放進口袋,按斤計價,撿的多掙的多。每天晚上將當天撿的杏仁交到門口設的收貨處秤斤量,一個月付一次款。
伏裡天,庫房雖然門窗大開,但裡面擠了二百多人,熱得人不停的擦汗,衣服溼的前胸貼後背,中午不得不回去換衣服。九月份是最舒服的日子,不冷不熱。十月到十一月,雖然門窗緊閉,掛著棉門簾,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棉鞋,仍然凍的腳僵硬,手凍得發紫。
週末也帶柳兒去幫忙。撿了五個月,掙了四百三十元,給了柳兒三十元,給了父母一百元,剩下的三百元存在銀行吃利息。
經人介紹,柳葉到區上一位幹部家帶孩子。
僱主是才結婚兩年的小夫妻,男主人韓國華,在區委辦公室,女主人方琴在交通局上班。
方琴剛坐完月子,在家休養。柳葉負責四十天的男嬰點點。
方琴是胖美人,圓臉盤,濃眉大眼,愛說愛笑,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韓國華白面板小鼻子小眼細高個,英俊瀟灑,寫的一手好鋼筆字。
點點隨方琴,也是圓臉濃眉大眼,長得挺喜慶。
方琴的奶子看著碩大圓實,實則外圓內空,沒奶水,空長了一副好奶子。
韓國華特別忙,作為區委辦公室的筆桿子,加班是常事。白天幾乎不見面,晚上也是半夜回家。回到家倒頭就睡,讓人感覺是永遠睡不醒,一副迷迷糊糊、無精打采的樣子。
方琴的父親是區委副書記,母親是教師,家中就方琴一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方琴結婚後沒有進過廚房,沒有洗過衣服,沒有收拾過家裡衛生,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韓國華做,她只負責美貌如花。
韓國華調到區委辦後,工作比較忙,沒時間做飯,兩個便各自在單位大灶解決吃飯問題。後來方琴懷孕了,大灶的飯沒營養,便在孃家解決一日三餐。
婆婆伺候完方琴月子回老家了,柳葉便來到方琴家。
柳葉初來乍到,覺得很不習慣,總覺得不自在。樓房和獨院不一樣,獨院房間與房間是獨立的,具有私密性。但樓房裡的房間雖然也算獨立,但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是相互包含的,沒有私密性。特別是韓國華在家時,柳葉覺得特別尷尬,手腳不知道放在哪兒才好。
方琴產假休滿後,又續了一個月,直到點點四個月後才上班。
自從方琴上班後,照顧點點的重擔落在柳葉身上。柳葉和點點同吃同睡,忙的不可開交,有時候忙的顧不上做飯。
方琴和韓國華仍然在單位上灶,柳葉在家做飯吃。柳葉有時候顧不上做飯,方琴或韓國華在灶上帶飯回來。
家中大多數時間只有柳葉和點點,方琴喜歡打麻將,有時候打到通宵不回家,韓國華有時候加班晚了也不回家。
方琴和韓國華回不回家,對柳葉來說,沒有啥區別。
方琴和韓國華嘴上說喜歡點點,卻很少抱點點。偶爾抱一次,也就幾分鐘,絕對不超過十分鐘。點點越來越依賴柳葉,一會兒不見柳葉就哭。以至於後來,乾脆不讓方琴和韓國華抱,只要抱到懷裡,就拼命地掙扎,好像有刺扎一樣。
方琴經常笑著說:“這個小壞蛋,不認爸爸和媽媽了。”
柳葉很想說,讓方琴和韓國華能常常回家,多抱抱點點,多和點點親近親近,又怕說出來,惹得他倆不高興,每次話到嘴邊嚥了下去。
一晃兩年過去了,點點的外婆內退了,方琴辭退了柳葉,由外婆帶點點。
柳葉又回到家中。
一去就是三年,孩子上幼兒園了才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