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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章 1.建水房

副食廠基本上只有六七八三個月是生產淡季,其他月份都是旺季。柳葉繼續留在廠裡上班,也算半個臨時工。

副食廠每月都要搞一些宣傳和競賽活動,以增強工人的大幹搶乾的實幹精神。

以前負責宣傳的柳倩馬上就要生孩子,請產假,但宣傳活動不能停下來。

廠里正式工大多數是文盲,年紀大,還有幾個小學和初中畢業的工人,卻搞不了宣傳工作。

季節工差不多都是初中畢業,只有柳葉是高中畢業,模樣俊,身條子好,端莊大氣。

廠長就讓柳葉暫時到廣播室代替劉倩幾個月,工資按柳倩工資的百分之九十發。

柳葉當時怕自己沒能力勝任,一口回絕。

廠長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堅決不收回。

柳葉當天就在宣傳室上班,劉倩把如何搞宣傳大致給柳葉說了一遍,隨後又帶了半個月,請假生孩子了。

柳葉為了做好宣傳工作,詳細的看了以前的活動資料,心裡便有了數。

首先從辦黑板報開始,試著按劉倩的樣式做了一期,廠長基本滿意,提了一點建議。

第二期的黑板報完全是柳葉按自己的想法做的,廠長特別滿意,還獎勵了現金。

柳葉就這樣在宣傳室裡待了下去。

週末,柳葉看到王站長叫了一大幫人給自家接自來水,便好奇的跑去觀看。

兩天後,周圍的鄰居都跑到李站長家,把龍頭開了一遍又一遍,把自來水喝了一碗又一碗,個個喝的肚子圓鼓鼓的,心滿意足的才回家。

柳葉詢問後,得知從旁邊單位壓管道到家裡面,需要六百多元,如果在莊子上建個水房,只需要三百多元,總共要一千多元。

柳兒便找父母商量接自來水的事。

柳兒爹堅決不同意,嫌太費錢,六百多元,可不是那麼容易攢下來的,就像每月拿工資的不吃不喝也得三個月才能攢夠,蓋水房更是不可能。

大哥柳林聽說柳葉要給家裡接自來水,興奮的跳了起來,終於不用到三里之外的供水站擔水了。

柳葉勸說:“莊子和街道,除了單位和集體家屬院有自來水外,居民農戶和門市飯店都沒有自來水,供水站不僅遠,而且還不能保證天天按時供水。如果咱家接通了自來水,他們肯定會買自來水。”

柳兒爹立馬義正言辭的說:“鄉里鄉親的,咋收錢?你能張開口,我張不開口,我怕別人指著我脊樑骨罵我是老地主資本家!”

柳葉不急不惱的說:“這好辦,一擔水,供水站收五分,咱們收三分,一小罐水,供水站收三毛五分,咱們收三毛,一大罐水,供水站收七毛,咱們收六毛。這樣人情面子都有了,誰也不為難誰。把收費標準照供水站的樣子,貼在水房的牆上,願意到咱家買水的,自然會自覺的按收費標準交錢,不用你張口要。咱家和大姐家,不僅不用掏水費,我們一年下來,說不定就把蓋水房的錢收回來了,以後穩賺不賠,還有盈餘呢。”

柳青和建設聞訊趕來,也支援接自來水,柳林和建設表態,建水房的土坯由他倆來完成,水房的木料和工錢瓦錢及水管等材料費由柳葉承擔。

柳兒爹經不起柳兒孃的嘮叨和一夥兒女的圍攻,同意接自來水,不過工錢由他支付。

接自來水的事定下來後,建設只要有空閒時間就到柳兒家,和柳州趕製土坯。十幾天後,蓋水房的土坯完成,柳林找工匠蓋水房。

半個月後,水房蓋成,自來水已接通,終於不用跑老遠的地方擔水,只要擰開龍頭,水接到桶裡,四五分鐘就可以擔到下面莊子的窯裡,省時省力。

村民都羨慕柳兒一家不用到深溝裡擔水或馱水,自來水帶著村民的羨慕嫉妒痛快的淌進桶裡再倒進缸裡,柳兒一家心身如雲朵般輕盈,村民心身如泰山般沉重。

不知何時起,村子裡謠言四起,偶爾聽到,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家裡接自來水,卻將好端端的柳葉再次推入汙言穢語的深淵。

柳兒爹是個典型的窩裡橫,在外慫的不敢大聲說一句重話。

柳兒媽哭哭啼啼的把柳林聽到的說給柳兒爹,柳兒爹呵斥:“就知道哭哭哭,你能把人家嘴縫上?你不是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說別人,現在別人說柳葉你就受不了了?別聽他們瞎咧咧,該幹啥快乾啥去!”

柳兒爹永遠是這樣,油缸倒了也不願意扶一下,從來不說一句安慰體貼的暖心話。

柳兒媽和祥林嫂一樣,把別人汙衊柳葉的汙言穢語五訴給張嫂,說一次哭一次,狠狠的罵一次。

唯獨不敢跟柳葉說什麼,她擔心柳葉聽了心裡不好受。

柳州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跟村民爭高低,對閒話。只好跟著老媽隨口罵幾句,安慰安慰心力交瘁的老媽。

慢慢閒言碎語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裡了,大家各做各的事,誰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管別人的嘴。

其實柳葉早知道這些流言蜚語,只是沒在意而已。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只能這樣,否則又能咋樣。

自從老張去世後,張嫂沒有了經濟來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偶爾幫縣旅社漿洗被褥和修改衣服掙點零花錢。

這天,柳兒媽和張嫂坐在熱炕上納鞋底,便說起了大家傳播柳葉的謠言。

“唉,人富了大家都眼紅,盼著你倒黴;人窮了大家都欺負,被人看不起。”張嫂用嘴呡了呡磨毛了的線繩子。

“說的是,自從我家接了自來水,說啥的都有。特別說柳葉這的那的。聽了後,差點把我氣死。”柳兒媽用針在頭上劃了一下,使勁戳進鞋底。

“昨天,老滑頭還在我面前說柳葉暗地裡跟一個包工頭相好,蓋水房和接自來水都是那個包工頭出的錢。氣的我指著鼻子說‘你純粹胡說八道!你女兒才跟包工頭相好!你個老男人,咋也拉閒話,不怕老天爺拔了你的舌頭!’老滑頭一看我發火了,灰溜溜地跑了。”張嫂眯著眼氣哼哼的穿著針。

“以前家裡人口多,窮的叮噹響,雖然被人看不起,也不至於被人這樣編排。只不過柳葉這幾年辛辛苦苦的掙了一點錢,有人就看著眼紅,想咋說就咋說,咋解恨就咋說,口裡也不積德。一個沒出嫁的女兒,又沒有得罪誰,咋能說的出口,誰沒有兒女?”柳兒媽不由得眼淚汪汪。

“誰愛說啥說去,你能堵住別人嘴?現在人慢慢生活條件好了,是非就多了。像以前,大家吃不飽肚子,貓吃糖瓜簍——都在嘴上挖抓,哪有閒工夫管別人的事。 你沒聽說現在的人生活在羨慕嫉妒恨中,開始是羨慕,慢慢變成嫉妒,最後嫉妒就變成恨,最終便讓人失去理智。”張嫂無奈的勸慰柳兒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