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臘月初八，豔紅出去打工三年多了，沒有給兒子寄過錢和衣服，也沒有回來看兒子，更沒有捎回來一言半語，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蹤無影。
柳林每年去豔紅娘家幾十次，就是沒有打聽到豔紅的一丁點兒音訊。
跑煩了，到丈人家大鬧了一趟，賭氣說要跟豔紅離婚，被兩個大舅子打的鼻青臉腫。
柳林回來後，又被父母一頓數落，氣的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最後在張嫂的勸說下，十五柳林吃過早飯，又帶著兩個兒子去丈人家找豔紅。
剛進門就聽見豔紅的嘻笑聲。
柳志柳向高興的喊到:“是我媽媽，是我媽媽，我媽回來了。”一溜煙跑進了窯裡。
柳林跟了進去，窯裡的炕上，豔紅抱著娃坐在禿頭高個的胖男人懷裡，柳志柳向紅著臉瞪著眼睛看著他們。
豔紅看到柳林就厲聲喊到:“滾出去，快滾出去，誰讓你們來的？你們倆也給我滾出去！”
柳志柳向委屈的哇哇大哭， 柳林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說啥了。
豔紅爹聽見哭聲，慌忙把柳林拉到院子，低聲下氣的說:“柳林，把娃先領回去，有啥事過完年再說，不要嚇著孩子。”
柳林像才反應過來，轉身從柴堆上抽一個木棒又衝向窯裡，豔紅爹拼命抱住柳林的腿，衝窯裡喊:“豔紅，快抱著娃跑，柳林打進來了！”
柳林轉身就給了豔紅爹一木棒，打在他的脊背上，疼的喊了一聲鬆開了手。
柳林沖進了窯裡，照著正在穿鞋的光頭男人的光頭上就是一棒，光頭男人一閃，棒落在胯子上，光頭男人坐在地上不停的呻喚。
柳林拿著木棒指著縮在炕角落裡的豔紅說:“你抱的娃是誰的？這個光頭是誰？說，快說！”
豔紅看柳林打紅了眼，嚇的直髮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
柳志柳向拉著柳林的胳膊哭著說:“別打我媽媽，別打我媽媽！我媽媽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豔紅媽從鄰居家回來，看見老頭躺在地上，隨口罵道:“死不下，炕睡不下你，睡院裡來了。”
再一看，老頭閉著眼睛，這才慌了神，跪在旁邊大喊起來:“豔紅她爹，豔紅她爹，你咋了？咋了？豔紅，快，你爹昏過去了。”
喊了半天，不見豔紅回聲，就拉起聲又喊到:“軍子，軍子”，還是沒人應聲。
抬頭只見豔紅住的窯門上的門簾一頭掛在門上，一頭成了布條條。覺得不對頭，跑了門口一看，柳林拿著木棒指著豔紅，眼睛瞪的溜圓，直瞪瞪的看著豔紅。
軍子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喚，兩個外孫子吊著眼淚站在柳林旁邊，豔紅縮在炕角，臉煞白煞白的在發抖。
“柳林，你聽我說，先把棒放下，快放下。”豔紅娘去抓柳林手中的木棒。
“不想死的話，滾一邊去。”木棒一轉，把豔紅娘撥到門框上，只聽到“嘭”的一聲，豔豔娘倒在地上，頭上血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奶奶頭出血了，”柳志柳向尖叫起來。
柳林回頭一看，地上一灘血，頓時嚇懵了。
“奶奶，奶奶，你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啊！”柳志柳向驚恐的喊道。
“媽，媽，你咋了？”豔紅忘記了害怕，從炕上跳了下來。
“軍子，快喊人，快喊人，送我媽去醫院。”豔紅歇斯底里的向光頭男人喊道。
光頭男人才捂著胯子扶著牆挪到院子大喊起來:“殺人了，殺人了，快來救人。”
一會兒聚了一大堆人，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其中一個人說，誰有三輪車，快把這老兩口送醫院。
三輪車很快開了進來，把豔紅娘和爹抬上去，送往醫院。
這時候突然有人說，快報警，不要讓兇手跑了。
柳林這才慢騰騰的從窯裡出來，大家一看是柳林，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就阻攔著說:“報啥警，我看是活該，女不教，父之過。女兒和別人生孩子，還有臉把野男人帶回來，我看，活該捱打。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柳志柳向睜著慌恐不安的眼睛，讓柳林帶他們回家。
柳兒媽和張嫂正在撿黃豆，準備泡豆芽。
柳林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說話。
柳兒媽看到柳林灰白的臉，忙問:“這事咋了？臉咋這麼白？豔紅回來了嗎？”
柳志柳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爸爸把奶奶打死了，打死了，奶奶死了，死了。”
柳兒媽聽到親家被兒子打死了，兩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的昏了過去。
柳林像死人一般怔怔的坐著，一言不發。
“柳嬸，柳嬸，醒醒，醒醒。”張嫂掐著柳兒媽的人中。
柳兒媽慢慢醒過來，用盡全力問柳林:“讓你把豔紅叫回家，你咋把她媽打死了？說！說！是死人嗎？快說話！”
柳林這才顫抖著說:“豔紅和別人生娃了，和那個男人在孃家。她媽和爹送醫院了，不知道死沒死。”
“你，你，氣死我了，快把錢拿上去醫院！去醫院！”張嫂攙著柳兒娘，柳林跟在後面，去醫院看豔紅爹孃。
剛走到手術室門口，豔紅的兩個哥哥眼尖，看到柳林來了，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大哥一把撕住柳林領口摔倒地上，二哥照著柳林肚子恨恨的踏了幾腳，柳林疼的哇哇大叫，
護士聽到喊叫聲急忙跑出來喊到:“要打架，出去打，這是醫院，不是你家！”
一旁圍觀的病人把他們拉開，勸說:“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老人還在做手術，還有心思打架？真是的。”
柳兒爹隨後也急忙跑到醫院，老遠對著豔紅兩個哥哥說:“先給老人看病，費用我們掏，柳林該死，是他的錯。柳林，快跪下給他們回話，快跪下。”
柳兒爹一把拉過柳林，柳林便跪到豔紅兩個哥哥面前:“哥，我錯了，不求你們原諒，只求先救老人，等老人好了，你們隨意處置我，我絕對不還言。”
鄰居也上來相勸:“天大的事大不過救老人，只要老人平安無事，比啥都強。”便拉起柳林站到牆角。
豔紅兩個哥哥眼裡噴著火，恨不得撲上去咬死柳林。
這時一直不發話的豔紅舅舅也上前說:“親家，不是我說你，看你教育的好兒子，長了一顆殺人的心，如果我姐有啥閃失，非得讓柳林賠命不可。”
“我媽有啥意外，我倆非殺你不可，哼。”豔紅的大哥惡狠狠的說。
這時豔紅爹也出現在手術室門口，指著柳林吼道:“你個雜種，真歹毒，把我老兩口往死的打，非讓你坐牢不可！”
柳兒爹媽急忙上前扶住豔紅爹:“親家，是柳林不對，是我們沒有教育好兒子，等豔紅媽病好了，我們把柳林交給你，讓你隨意處置，我們絕對不包庇。您大人有大量，別跟那個不爭氣的傢伙計較。”
“哼，不計較，我差點被他打癱瘓，換做是你，你能不計較？真是沒有疼在自己身上，讓我兒子打你一棍子試試。”豔紅爹沒好氣的說。
正吵著，手術室門開了。
豔紅兩個哥哥急忙問大夫:“大夫，我媽醒了嗎，她怎麼樣了？嚴重不？”
大夫邊走邊說:“臉和頭皮劃傷了，縫了八針，年齡大了，片子出來再看看，如果沒啥不適，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按時換藥就行。”
大家這才放下心，一起湧向病房。
七天後，豔豔爹孃出院，柳林早早租了一輛車等在醫院門口，將兩個人的住院費全部結清後，送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