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孃家人仍然不見音訊和人影,看來也是不願意摻和這事。
柳兒爹對張嫂說:“一天了,不見你孃家人來,看來他們也不想摻和老張的後事。這就要你拿主意了。咱有多大的鬥就裝多少米,不要打腫臉充胖子,能簡辦就簡辦,不要讓你辦完喪事再揭不開鍋。”
張嫂哭著說:“柳叔,您和王站長劉所長看著辦吧,我心裡亂糟糟的,腦子成了漿糊了,啥也不知道,啥也做不了。”
晚上老張被拉回來了,張嫂從炕上掙扎著爬起來滾下地,又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眾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冷水毛巾擦臉又是喊名字,這才把張嫂弄醒來。
一頓折騰和哭喊後,張嫂沉沉的睡去。
柳兒爹和王站長劉所長及幾個年長的鄰居便坐在一起商量老張埋葬的事。
柳兒爹說:“下葬時,老張家裡沒來一個人,子女也不來,沒有孝子咋辦?出子咋辦?誰來摔紙盆?誰拿引魂杆?每天晚上誰點長明燈?”
沒辦法,只好把張嫂叫醒,讓她拿主意。
張嫂聽說後,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大家正說著,柳林雙胞胎兒子跑進來找柳兒媽。
張嫂突然跪在炕上,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柳叔柳嬸,我和老張都做了孽,婆家孃家都沒有人願意管這事,看在老張已去的份上,就讓柳林的兒子當我和老張的乾兒子吧?”
柳兒爹和柳兒媽聽到這話,猛的怔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張嫂磕著頭說:“柳叔柳嬸,我沒父沒母,你們以後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求求你,讓我把老張安安穩穩的下葬了吧。你們的大恩大德用後半輩子還。”
說完又不停的磕頭,又昏死過去。
看著可憐的張嫂死去活來,柳兒爹乾脆的的答應讓柳林的雙胞胎兒子柳志柳向當老張的乾兒子,體體面面的送走老張。
柳兒爹急忙讓建設聯絡吹鼓手陰陽先生修墓人定紙火找廚子,安排好後已是半夜兩點多了。
第二天早上,建設帶著陰陽第二天早上,建設帶著陰陽先生下了山,在半山腰轉了一個多小時,羅盤終於西南方向停了下來,便用木撅和紅線繩固定了挖墓坑的位置。
墓在一個三米多高的臺下面,平臺五米開外,對面遠處是隱隱約約連綿起伏的山,下面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緩緩而過。
背靠山,面對水,墓院寬闊,這是老人們選墓的最好要求。
柳林天一亮,拿著煙挨家挨戶的請幫忙的人,轉到九點多才回來。
吃過早飯,建設和五個年輕人拿著去工具挖墓坑。
劉所長伺候著陰陽先生,端茶倒水,磨墨遞筆,跑前跑後。
劉隊長領著一夥人在院子裡搭靈棚,借桌椅板凳,壘鍋臺。
張大嘴在壽材店定了楊木棺材和一小堂紙活,又買了壽衣一批孝布和靈堂用東西。
張嫂由於過度悲傷,第二天癱在床上只是哭,臉蠟黃浮腫,眼睛腫的成了一條縫,看不見眼珠子,聲音沙啞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亂比劃。
中午幫忙的鄰居都陸續來了,劉隊長便將女人們分成四組,第一組三個人做靈堂前的獻飯;第二組兩個人做孝衫孝帽;第三組五個人揀菜洗菜切菜洗碗;第四組兩個人給廚子當下手,第六組兩個人砍柴擔水,第七組八個人站桌子。
張大嘴又請了街道剃頭匠給老張剃了頭洗了臉擦了身子上的血跡,換上壽衣便停在靈棚裡。
第三天天亮後,在柳兒爹的指點下,老張安靜的躺在棺材裡,隨著棺蓋的落下,老張便真正終結了一生。
淒涼而悲傷的的嗩吶聲在院子裡四處迴盪,柳志柳向穿著孝衣跪在老張的靈前,迷惑的看著忙碌的眾人。
燃燒的紙錢在瓦盆裡跳躍著,香爐裡香菸嫋嫋升起,靈棚裡罩滿了松香味。遺像上的老張像個笑呵呵的彌勒佛,富態而喜慶。
下午四點準時起靈。柳林的大兒子柳志摔紙盆扶靈棺,小兒子柳向拿著引魂杆抱遺像走在靈車的前面,浩浩蕩蕩的送葬人簇擁著老張的靈車走向半山腰。
鎖吶聲在空曠的山谷格外刺耳,猶如寂靜無聲的黑夜突然響起的花炮聲,讓人惶恐不安。
棺材進入墓坑,眾人便開始往坑裡填土,張嫂突然掙脫柳兒媽的手,衝著大家磕了幾個頭,便跳了下去。在大家驚呼聲中張嫂被幾個年輕人拉出墓坑送往醫院。
張嫂從醫院回來之後,整個人脫了形,瘦的風能吹倒。柳兒媽怕張嫂想不開,出意外,就讓張嫂暫時住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