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傷口止血,星祁拿乾淨的紗布蘸著乾淨的水,一點點、一片片用剪刀剪開她身上的衣服。並且再上一層生肌止血的藥膏。
整個過程令隨傾痛苦無比,她在昏迷中發出陣陣慘叫。聽得門外的秣陵和紅昭膽戰心驚。
兩個人恨不得拆了房門衝進去。
直過了一個時辰,隨傾的痛呼聲才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門被推開,星祁一身疲倦的走出來,手中的盆裡全是血水和破布條,上面已經分不清哪是布和鮮血的的顏色。
有的上面還沾著隨傾的皮肉和頭髮,足以想象她經受了多大的痛苦。
秣陵本就受了不輕的傷,是為了隨傾才在門外強撐到現在,現在隨傾平安無事,又經受視覺上的刺激,秣陵終於晃了幾晃,再也站立不住,往前栽去。
紅昭慌忙一把扶住他,帶他到自已的房間休息。
他們走到一半,紅昭手腕上的一道傷痕映入秣陵眼簾。
這傷口讓秣陵彷彿想起了什麼,目光定定的鎖住它。
紅昭順著他目光看去,觸電般收回手臂,慌亂的用衣袖蓋住那道傷痕。
秣陵腦海中電光火石!
是她!就是這個自已從小教到大,養到大的大徒弟,親手將他們的師徒情分斬成兩半!
更是她害得自已唯一的師妹幾經生死!痛苦不堪!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秣陵俊眼瞬間血紅:“紅昭,你這麼做對得起誰?”
紅昭一下子跪在師父面前,掩面痛哭:“師父,我本來不想的!”
秣陵痛惜無比:“不管你想不想,你已經犯下大錯!”
紅昭深知是自已造成了這一切,如何悔恨都沒有用。
她緩緩彎下腰,匍匐在秣陵腳下:“紅昭犯了怎樣的錯,紅昭明白。既然師父已然記起一切,紅昭但憑師父處置!”
秣陵沒有絲毫猶豫:“我的門下是留不得你了,你離開竹園吧。你我師徒情分由此了結!”
秣陵回過身,吃力向從前隨傾的房間走去。
可是他不知,他身後的紅昭緩緩站起,一雙杏仁眼兇光四射。
她悄無聲息的取出了腰間的佩刀,然後對準秣陵的後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為什麼不肯饒恕我!”由於恐懼,她扎偏了,一刀紮在秣陵肩頭。
秣陵慌亂中回頭,頓時嚇了一跳,此時的紅昭滿面的兇殘,哪裡還有從前憨厚可愛的樣子?
十足一個奪命的女鬼!
她完全不過癮,捂住秣陵的嘴。又是一刀紮下:“為什麼不原諒我!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害師妹和你,沒想過害任何人!你不信我!不信我!為何不信我!”
她瘋狂的、一刀又一刀的將從前敬愛、自已最心疼的師父扎得渾身鮮血淋漓。
她突然襲擊,秣陵又受了重傷,加上如今的紅昭已今非昔比,秣陵硬是被她暗算得沒一絲一毫的招架之力。
連紅昭自已都不知道發洩了多久,往自已最心愛的師父身上刺了多少下。
等她醒悟過來時,星祁就站在不遠處,雙眼中沒有恐懼,而是厭惡!
對!貨真價實的厭惡!
他冷笑了一下,意思很明顯:你連養大自已的師父都能下此毒手,是真狠……
然後冷冰冰的說:“把屍體和痕跡收拾好。”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轉身離開。
紅昭緩緩鬆開捂住秣陵口鼻的手,這才幡然醒悟!
自已幹了什麼?
我幹了什麼!
不是我乾的!
我沒有殺師父!
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啊!
她發出驚恐的尖叫,悽慘尖利的嗓音猶如一把利劍劃破天空。驚起竹林間無數飛鳥……
紅昭不記得自已是如何處理秣陵屍體的。
她的腦海中只有師父那張漸漸掩埋於泥土中的臉。
這張臉讓她發誓今生今世追隨,甚至在她身體漸漸成熟時,出現於午夜夢迴之時。
他有時吊兒郎當,有時又一本正經。她迷戀他衣服上的味道,以至於不想別人沾染它,讓它只屬於自已。
她記得他的笑,記得他給自已說的每句俏皮話,孰真孰假,現在都不重要了。
他走了,別人再也無法得到他,沾染他分毫。而終結這一切的,就是她自已。
他為自已開端,自已為他了解了這份緣。
隨傾昏迷了五天,大批的蛇族人也在這附近搜尋了五天四夜。
竹園獨特的地理位置和秣陵所築的奇妙五行陣法令他們全部失望而歸。
星祁一直守在隨傾床頭,上藥、喂水,親力親為。
對紅昭處處防備,根本不讓她靠近隨傾。好似一旦紅昭接近,隨傾就會沒命一般。
他這樣做,紅昭就算沒這個心思,也會急怒攻心,起了歹意。
她靠在敞開的窗邊,看著星祁一勺又一勺的給隨傾喂湯藥。
心頭越發嫉妒火起,師父對隨傾好,自已無所謂,因為隨傾從來只把秣陵當師傅。
但是星祁不一樣,他已經是自已的男人,怎麼能如此照顧自已的師妹?
她知曉自已做得一系列事情錯上加錯,越來越錯。
但星祁的一舉一動幾乎把她的心煎熬的發瘋。
她不知為何,越發控制不住自已的想法,她甚至覺得自已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為何會有那麼可怕的念頭,自已的情緒也忽高忽低。上一秒還給隨傾蒸雞蛋羹,下一秒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窒息。
她喃喃自語,星祁還看見她對空氣說話,更經常聽見她半夜裡的胡言亂語。
星祁壓根不在意,他只在乎隨傾。
只要隨傾好,一切都好!
他對秣陵說,這個地方是自已受傷後,迷迷糊糊摸過來的,這是大實話。
在他養傷時,他恍恍惚惚感覺一個女子在仔細的照顧他。
他呼喚出了藏在心裡,又在五族面前宣之於口的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他果然看到了那身熟悉的青色衣衫,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無一不在刺激著她的感官。
他多想她啊。
不能再等了!他將她擁入懷中,給她最柔情的體貼。
將這些天的自已所積攢的所有情話一股腦的告訴她。
他為她說了一夜,給她做了一夜。
但是當第二天天明,身邊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