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統一口徑將太子遇刺的黑鍋扣在沈黛頭上。
“所以,想要揭開她的真面目,就必須找到證據,一旦和沈府有任何牽連,那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嘉和郡主重新回到床榻躺下,相比剛剛的不適感,現在就如同被雲層包裹,柔軟無比。
“多虧郡主您安插眼線留在太子身邊,要不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咱們都要被矇在鼓裡。”
碧桃開始將屋內的燭火一個個熄掉,雖然她對郡主並無忠心,但損害到她的利益,萬萬不行。
“恕奴婢多嘴,郡主不能只提防著沈黛,還有一個人也需要多加註意。”
熄滅燭火後,房中只剩下微弱月光。
都說月光皎潔如新,可照映在碧桃臉上,卻顯得陰暗。
“誰?”
嘉和郡主閉上眼睛,打算當做睡前故事來聽。
“當然是這次事件最大得利者,沈府贅婿,林濟!”
“雖然他現在臥床不起,但郡主仔細想想,不管遇刺是不是沈府所為,一個敢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一定是個狠角色!”
碧桃眼神中閃過一絲兇殘之氣,與她婢女身份極為不符。
這番話,也讓郡主想起往昔所受恥辱,不由得憤憤不平。
“差點都忘了她的幫兇,那日在涼亭,要不是這贅婿攔著本郡主,也不至於讓沈黛如此囂張。”
碧桃沒有繼續挑撥,憑她以往經驗來看,已經不用再多說。
畢竟,有些關係之所以破裂,是因為本身就存在裂痕。
她默默放下床邊兩側床簾後,於黑暗中摸索離開。
京都又下雨了,這次的雨比上次在沈府寫話本時,還要猛烈。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覺得沈黛太過操勞,想借機讓她休息。
雷聲轟鳴作響,劃破天際,街道上雨水蔓延如洪,流浪貓狗四處尋找犄角旮旯躲雨,婦人一邊咒罵老天爺不長眼,一邊神色焦急收拾著懸掛在窗邊的衣物。
這場雨來得太過突然,導致前來捧場的客人被困在白玉樓中。
樓前河道也不似往日平靜,水流變得湍急,激盪。
白玉樓為了容納這些客人躲雨,將樓上幾層客房也拿出來用。
可還是有些擁擠,無法大幅度張開手腳活動。
其中一靠近櫃檯的客人愁眉苦臉,望著雨勢接連嘆氣。
沈黛察覺到他的不悅,輕聲問道:“是家中有急事嗎?”
客人繼續嘆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有心事卻不說出來,會傷肝。”
沈黛用自己另類的方式,來勸慰客人,因為情緒很容易互相傳染。
這麼多人擠在一間屋子,本就鬱鬱寡歡,若是再有人火上澆油,豈非難辦。
“沈掌櫃,我這可不是什麼心事,我是天大的難事!”
站在他周圍的客人紛紛豎起耳朵,打算聽一聽是何等難事。
“我方才發現自己腰間荷包被人偷走了,裡面裝著給我爹治病用的銀子,現在不翼而飛,豈不是要我半條命啊!”
這人剛說完,就抱頭痛哭,引得樓中客人都開始交頭接耳。
沈黛倒是十分冷靜,甚至懷疑此人所說是否屬實。
“你先彆著急,我問你,你最後一次摸到荷包是什麼時候?”
這位丟失荷包的客人,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面板也略顯粗糙,不像是富貴人家。
“我踏進白玉樓的時候,還數了數銀子夠不夠用,結果剛剛朝著腰間一摸,什麼也沒有。”
“一定是有人趁著我不注意,給偷走的!”
這些話到讓他身旁一位公子很不服氣,立馬反駁道:“我看你這窮酸樣子,也不像是腰纏萬貫之人,誰這麼沒眼力見兒來專偷你的銀子?”
這位公子言辭犀利,樓中不少人接連附和。
但那位丟失銀兩的客人還是保持著自己的猜疑。
眼看著事情越來越糟糕,沈黛拿起賬本開始檢視入賬情況。
她發現還有很多客人未結賬。
“既然你這麼肯定,是旁人偷了你的荷包,那位請問,那荷包繡有什麼花紋,用的什麼針線?”
沈黛合上賬本,繼續發問。
那客人不假思索,立馬將荷包上的花紋和樣式說出,細節之處十分清楚。
這一舉動,也讓在場之人稍微信服。
“這樣吧,把門窗都關上,你來一個個搜身,先從我們白玉樓的人開始搜。”
一聽說要搜身,大多數人在心中表示拒絕,但既然白玉樓以身作則,也不好多加推辭。
剛關上門窗,就聽見廚房裡一陣騷動。
不一會兒,一位身強力壯的幫工拎著一個瘦弱青年擠出人群。
“沈掌櫃,就是這小子偷荷包,方才一聽說要搜身就打算從窗戶溜走。”
而這青年身上搜刮下來的贓物,和那客人所說一模一樣。
“這小子不也是你們樓中的幫工嗎?沈掌櫃,你給我個解釋吧。”
“要是不解釋清楚,這以後誰還敢來你們白玉樓?”
被偷錢的客人認出這小子是招待過他的幫工,整個人憤怒到口不擇言。
沈黛原本只是猜測,故意說出要搜身的辦法,就是想看看有誰沉不住氣。
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是啊,沈掌櫃,這樣一鬧,再好吃的東西也索然無味,畢竟銀子是辛辛苦苦掙來的,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出現這種情況,樓中其他客人自然不留情面。
沈黛強裝鎮定,心跳卻跟隨著雨滴散亂的節奏,飛濺出巨大水花。
質疑聲,諷刺聲,在這一剎那如同閃電一般接踵而至。
她低頭看向櫃檯上擺放著的話本,這是她還未完成的心血。
她告訴自己,這些質疑根本不算什麼。
“大家都安靜一下!先聽我說好嗎?”
沈黛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容滿面看著眾人。
丫鬟文竹見狀趕緊幫著沈小姐一起讓這些客人稍安毋躁。
好在這些人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能夠聽勸。
“我承認,這個人的確是我們白玉樓幫工,他偷走客人荷包,不光是品行不端,更應該送去衙門管教。”
“可大家也清楚,我們剛開業第二日,這些臨時幫工為人如何,我作為僱主不可能一一排查。”
沈黛的話,讓場面暫時平穩下來,但此事不解決清楚,只怕後患無窮。
“沈掌櫃的意思是想說我們這些客人被偷銀子就是活該,怪不到你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