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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畫像

夏蘭見穆傳玉睡熟後便悄聲退出房間。

門外隱約傳來夏蘭與乘風的談話聲,但並未持續太久,聲音很快便消失下去。

穆傳玉一直仔細留意著房內房外的聲音,聽到房間門口由窸窸窣窣轉為一片安靜後,穆傳玉立刻睜開雙眼,慢慢起身,小聲朝門口喚了兩聲。見沒人進來,她立刻下床穿好鞋子。

她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彎下身子,從之前自己用簪子鑽的一個小孔洞朝外望去,見夏蘭正與乘風在遠處的廊下說話。

穆傳玉倒從未見過他們二人還有投緣閒聊的時候,但也並不好奇他們之間的談話。她只是為了確保他們二人不在門口守著。

尤其是乘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守著。他會武功,穆傳玉稍微有點小動作很容易就會被他發覺,因此必須想辦法避開他。

看乘風與夏蘭交談甚歡,他們應該一時注意不到自己這邊。

穆傳玉直起腰,悄悄溜到另一側的窗戶邊。以乘風和夏蘭的視角,他們根本看不到這扇窗戶。

穆傳玉推開窗,朝窗外探了探,確保屋外沒人後,便直接撐著雙臂翻了出去。

將軍府內的每間屋子她都去過,唯獨孟懷璽的書房,她從未踏足。

在遇到孟侜之後的一週內,穆傳玉一直表現得很正常,想做飯就做飯,想看話本就看話本,想在府裡散步就在府裡散步。

落在乘風和夏蘭二人的眼中,她簡直就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但穆傳玉趁著這一週已經摸清了乘風跟著自己的時間。只要她不在屋裡,乘風鐵定是要緊跟自己,寸步不離。而在屋裡的時候,乘風便一直守在屋外,直到孟懷璽回房。

她也藉著跟夏蘭一起散步的機會,把將軍府幾乎明面上能進的屋子都進了個遍,確定這些屋裡沒有她想找的東西。

眼下,只有孟懷璽的書房她沒翻過了。

平時她不太敢進,畢竟書房算是孟懷璽的私人領域,她偷偷摸摸進去又偷偷摸摸翻人家東西,這種行為本身就不怎麼光彩。

但現在,她必須得進去瞧上一瞧了。

孟懷璽多是早出晚歸,乘風現在也恰好被夏蘭拖住,正好給她創造絕佳的機會去一探究竟。

孟懷璽的書房外並沒有人守著,穆傳玉四處張望,確保沒人發覺後立刻推門溜進去。

雖然是男人的書房,但陳設倒是簡樸雅緻,書冊紙張也碼得整整齊齊。

不過穆傳玉可沒時間仔細欣賞,她先是小心翻了翻桌上的幾本書,沒什麼收穫後,便將目光放到一旁的書架上。

她把書冊原樣擺好後來到書架前。

架子上擱著許多書,除了兵法也有不少經書和史書。架子最頂上還摞著一堆畫卷。

穆傳玉踮起腳尖夠下來兩個畫卷,展開後只是普通的花鳥山水畫。她緊抿嘴唇,重新卷好畫卷塞回原位。

難道孟侜說的畫不是那種用卷軸裱起來的畫嗎?

穆傳玉又從另一側抽下兩個卷軸,仍然是普通的畫卷。

畫裡面別說女人了,連個人都沒有。

看來自己好不容易偷溜進來也沒什麼大用。

穆傳玉只好隨便抽出本兵法翻了翻,書裡寫了不少筆記,紙張也卷邊泛黃,看來孟懷璽翻閱過很多次了。

倒是個勤奮好學的人。

穆傳玉在心底好評一句,重新擱回架子上。突然,她看到了一本話本。她忍不住走過去拿起來翻看。

這話本的故事她陌生得很,根本就沒看過。但孟懷璽這種人肯定不會看這種閒書,所以這本書只能是她的。

大膽猜測一下,這可能就是自己之前被孟懷璽沒收的那本話本?

然後她為此氣鼓鼓爬牆,結果不慎摔下,一下子記憶全失。

那可真是湊巧了,正好叫她碰上了。

不過穆傳玉並不打算把這本話本子帶回去,不然自己不就是明晃晃告訴孟懷璽,自己悄咪咪來逛了逛他的書房?

叫他知道了估計又得長篇大論教育自己一通,順便懷疑她來翻書房的目的。

穆傳玉本就懷疑自己是不是魏國的間人,如果她真是,那她來翻孟懷璽的書房豈不是直接明擺著告訴他自己目的不純。

她可不傻。

穆傳玉把話本放回去時瞧見架子裡面似乎擺著什麼四四方方的東西。

她伸進去手掏出來後才看仔細,原來是一個不大的木匣子。

匣子沒有鎖,穆傳玉掰開鎖釦,開啟匣子。

裡面有一個小小的陶瓷瓶和一個信封。

她把匣子放在一邊,拿出信封。

信封裡有兩張紙。

第一張紙不是別的,正是穆傳玉一直在尋找的那幅畫。

也是孟侜與瑰陽公主都提過的那幅畫。

雖然是用材質一般的宣紙簡單畫的畫像,但穆傳玉一眼便能認出紙上的女人是她。

畫像中的她是那樣笑臉盈盈,神色飛揚,臉上也肉嘟嘟的,似乎是自己早幾年的模樣。

畫這幅畫像的人一定很愛她吧,雖然紙墨都是極為粗糙的材質,但寥寥幾筆便勾勒出自己的樣貌,可見此人不僅擅長繪畫,更是對自己的樣貌極為熟悉。

臉上的水滴滴落在這張簡陋的畫像上,將紙上的著墨處暈染開一塊墨色小圓點。

穆傳玉抬手摸了把臉頰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哭了出來。

孟侜和瑰陽公主都說,這幅畫是孟懷璽畫的。

那他當真是愛極了這個女人。

穆傳玉摩挲著紙張粗糙的邊角,抽了抽鼻子,深深吸了口氣,將畫重新折起來放回信封。

裡面還有一張紙,是一封信。

更確切來說,是一封遺書。

穆傳玉蹙緊眉頭將信看完,慢慢摺好放了回去。

她收拾好一切,確保孟懷璽不會發現有翻動的痕跡後便原路返回。

雖是正午,但穆傳玉只覺得如墜冰窖。此刻頭頂的暖陽看上去也是那般晃眼。

可是現在,她非常清醒。

她重新原路返回,躡手躡腳翻進自己的屋子。

關上窗戶。

脫下外袍。

脫下鞋子。

躺在床上。

閉上雙眼。

她做這一切如行雲流水般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