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璘並非蠢笨之人,否則也不會偽裝成紈絝子弟這麼多年。皇家立儲之爭已經趨於白熱化,最終勝負猶未可知。伐燕之戰結束後,朝中一幫頑固派也已明白大雍未來十之八九是要交到一位公主手中了。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不管立哪位公主為儲君,都不是眼下的吳家該摻和的。聽完老父的諄諄教導,吳璘重重的點了點頭。只是看著自家兄長不以為然的神情,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但願自已這位志大才疏的兄長不要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吳晉壽宴之上發生的事情在一幫有心人的傳播之下短短數日便在青楓府傳揚開來,更是有向周邊擴散之勢。同時被廣為傳頌的還有陳鋒所寫的兩首小詩以及這兩首詩背後的故事。
“這還真是風雲變幻啊,前些日子還是人人喊打,處處唾棄的風流公子哥,這一轉眼就又被人歌功頌德了?”
“我等凡夫俗子懂得什麼?一飲一啄,豈非天定?這乘風公子乃是成大事的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停,行了別在我面前顯擺你那點墨水了,人家司馬乘風是遇風化龍,還是虎落平陽都與你我無關。我等要做的是刻苦讀書,早日考取功名!”
類似的聲音不斷在京城的各個角落響起,八卦永遠是人的天性。更不要說還是在精神文明極度匱乏的古代。
深居簡出的陳鋒不出意料的又一次成為了大眾議論的焦點。反倒是以雲鏡公主孫妤為首的一幫名嬡徹底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特別是假冒百里云溪混入博雅別苑的百里雲馨。眼見司馬乘風聲名狼藉在大雍逐漸失勢,沒了太大的利用價值,百里家便做出了讓百里雲馨搬出博雅別苑的決定。結果打臉行動來的如此猝不及防,這還如何再執行原先的計劃?
孫妤同樣有些尷尬,本來嘛,自已把身子都交出去了,司馬乘風可是自已名副其實的男人。靠著司馬乘風的謀劃,自已也在儲君之爭中佔據了主動地位。結果因為大夏刮來的妖風加上約定好的勐州沒能拿下,孫妤又開始有意疏遠對方。如今倒好,四妹孫菁居然趁虛而入,主動邀請司馬乘風過府敘話。如果司馬乘風答應了孫菁提出的條件,再加上耿錚及耿澍父子二人的影響力,就算父皇有意將皇位傳給自已,也得考慮下大雍發生內亂的後果吧?
翠雲軒,排號第四的雲清公主孫菁的產業。在孫菁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邀請下,陳鋒只能前來赴約。
“乘風公子,明人不說暗話,公子可願為本宮出謀劃策?事成之後,公子便是本宮的駙馬。非但如此,日後公子想要納喬盈她們為妾,本宮絕不阻攔。”
孫菁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一手好牌更是讓自家姥爺和舅舅打的稀爛。急需扭轉敗局,擺脫不利局面的孫菁便將主意打到了陳鋒頭上。只要陳鋒答應幫耿錚、耿澍出謀劃策,說不定不僅能夠擊退軒州城下的敵軍,還能奪下北齊翮州。那時三姐孫妤還能對自已造成多大的威脅?
“公主怕是誤會了,在下不過一尋常百姓,一無功名在身,二無良謀於胸,只怕是有心無力。家師忌日剛過,在下不宜久留就此告辭。”
“公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三姐能答應你的條件本宮亦可答應。”
“公主說笑了,在下與雲鏡公主不過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雖說一見如故,並無太多交情。告辭。”
無錯書吧屏風後閃出一名太監,望著陳鋒的背影狠狠的道:“公主,既然此人如此不識抬舉,不如讓老奴帶人給他點教訓。”
孫菁輕笑一聲,不在意的說道:“王公公,司馬乘風號稱七絕公子,琴棋書畫詩謀武樣樣精通。天瓊山下,帶著數名護衛衝殺數百盜匪,殺的對方落荒而逃。碧水縣驛站,雨夜中更是劍敗名震天下血手修羅鄭飈,就你手下這些嘍囉綁到一起也奈何不了他。”
王公公面如土色。
又是一年一度中秋佳節,一紙月華,無數婀娜,盡染無盡悲歡。對歌當吟,人生曳情,亙古皆有。各色花燈,俊男靚女,可謂熱鬧非凡。因戰事而推遲的一年一度的清風樓詩會安排到了八月十五舉行。只是同去年相比,今年的詩會明顯冷清了不少,去年的詩會陳鋒橫空出世,一舉奪魁。讓不少才子在今年萌生退意,詩會之日,找各種理由推脫。更有不少人婉拒了趙顏派人送去的請柬。由於宰輔吳晉的韜光養晦策略,吳璘並未像往年一樣張羅詩會事宜,趙顏只能帶著一幫閨中密友親手抄辦。只是看著清風樓內冷冷清清的場面,和“小貓小狗”兩三隻,趙顏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七絕公子司馬乘風拒絕了她親自送上門的請柬這條訊息不知被誰傳了出去,一些自視甚高的才子紛紛效仿。這也直接導致今年來參加詩會的人員大多都是些濫竽充數的無名之輩。雲清公主孫菁、雲蘿公主孫琪,兵部尚書千金喬盈等幾女也未到場。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 被白髮、欺人奈何?乘風好去,長空萬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看著手上這首被博雅別苑的小廝送來的詩,趙顏刀了陳鋒的心都有了。
本該聲勢浩大的清風樓詩會以一種詭異的發展趨勢草草落幕。無人登頂,無亮眼之作,無詩會應有的氛圍。相比去年驚豔之作如同泉湧,今年詩會出現的多是些無病呻吟的打油詩。趙顏更是第一次對自已的復國大業產生了質疑,連眼前出現的突發變故都缺乏應對方法,更何況軍國大事呢?耿錚、耿澍進攻翮州的無腦之舉,更是給自已對孫妤所獻攻取北齊的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
孫妤更是在詩會結束後不顧別人的勸阻,親自登門造訪了博雅別苑,只可惜陳鋒突然興致大發帶著蔡軒到街市賞燈去了,直到更深夜靜才悠悠返回。
陳鋒回到別苑得知孫妤造訪之事,不由的露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欲擒故縱玩的差不多了,該收網了。
次日,陳鋒剛剛起身洗漱完畢,喬盈淚眼婆娑的跑了進來,一把抱住陳鋒的腰部哭泣道:“公子回來這麼久,對盈兒不聞不問。是要徹底拋棄盈兒嗎?”
陳鋒轉過身軀將喬盈擁入懷中,有些心疼的一邊幫其擦拭著淚水,一邊無奈的說道:“我從大夏歸來可是到喬府拜訪了不下五次,每次都是盡興而去,敗興而歸。你一直躲在府中不肯見我,總不能讓我強行衝進去把你綁出來吧?”
喬盈尷尬的伸了伸舌頭,蠻不講理的說道:“那你不會再多去幾次嗎?我心情好轉,自會與你相見!”
蠻不講理是女人的天性,無理取鬧是女人的慣用手段,這一點陳鋒在後世早已司空見慣。見喬盈不再生氣,又主動登門拜訪,連忙就坡下驢。
喬盈接過陳鋒遞來的娟帕擦乾眼淚說道:“公子,你日後還是不要和趙顏她們來往了!”
“怎麼?這是吃錯了?”陳鋒摸著喬盈的頭笑問。
“哎呀,莫要胡鬧,她們幾人接近你都是另有目的,想利用你而已。”喬盈說完又將那一日在清風樓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