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姐姐要嫁人了嗎？”賀今辰癟嘴，又想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傷到心底了呀。

賀今歲順著遐想片刻，以後不能天天看見貌美如花溫柔似水的姐姐，想見姐姐一面還得提前送拜帖，逢年過節姐姐得陪著其他人，姐姐做的糖糕也不是給她吃……

嗚嗚，她也好想哭。

賀今朝好笑地為弟弟擦拭眼淚，“我才十四呢，哪有那麼早。”

嘉寧：“……挑了那麼久了，現在才哭？”

賀今歲抱住賀今朝，臉鼓成包子，“那之前不是八字沒一撇嘛，現在有賊心的都登堂入室了。”

賀今朝忍不住俯身捏捏妹妹的臉頰，軟軟糯糯，手感極好。

賀今辰拉著賀長恭的手，淚眼汪汪，“爹，大姐姐能不出嫁嗎？”

賀長恭嘆氣，“爹也想啊！”他養了十幾年的嬌嬌女，從小小嬰兒長到豆蔻少女，一想到不知道要便宜哪個臭小子，他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還有倆閨女！小閨女打小古靈精怪，若是嫁到外人家裡去，還能跟在自個兒家裡一樣逍遙自在嗎？

萬一倆閨女嫁出去受了委屈怎麼辦？不在眼皮子底下，怎麼想都不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賀長恭想想就鼻尖發澀，情不自禁就哽咽了。

嘉寧無語，她這仨冤家，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他們了，她就沒見過正常哪家姑娘到了年紀不嫁人的。

心裡這麼想著，嘉寧嘴上卻道：“我是打算多留你們大姐姐幾年的。”大雍女子多在及笄後出嫁，窮苦人家的早些，貴族嬌養女，留的時間越長越能說明女孩在家得寵，但也不可留太久，留來留去留成仇。

“起碼得十八！”賀今歲十分敏銳搶先應聲，在她觀念裡十八才成年呢。

而且賀今朝十八，她也到了前世獨立上初中的年齡，是半個大人，不好再厚臉皮黏著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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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寧略一思索便點頭，“若阿朝願意的話，留到十八不成問題，屆時歲歲也十三了，為娘又得操心歲歲的婚事了。”

說著說著，嘉寧也惆悵了，女兒們怎麼一晃眼就這麼大了呢？

嘉寧將目光落在小女兒身上，談起婚事，這丫頭也該害羞了吧，如阿朝，素日再落落大方的女孩這會兒已經羞澀地低頭不說話了。

出乎她的意料，賀今歲臉上不但不見絲毫害羞，反而昂起了腦袋，在父弟抱頭痛哭中驕傲發表雄心壯志：“我以後才不要嫁人呢，我要招小白臉入贅！”

父子倆也不悽悽異異了，賀今朝也不裝羞澀了，嘉寧更是直接破音：“啊？！”

賀今歲早已規劃好人生目標，此刻正是個表露態度的好時機，自不會退縮，“我要找漂亮的小白臉！”

賀今歲握緊拳頭強調。她上輩子積善行德這輩子投胎才中彩票，她得是有多想不開才要嫁到別人家裡做牛做馬？她爹孃這樣的恩愛夫妻，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對，她有潔癖，接受不了跟別人共用一根爛黃瓜。還不如招個溫順聽話的小白臉，自已在家當祖宗。

她敢這麼說出來也是有底氣的，嘉寧夫婦在世人看來不也離經叛道？

當然前提是她全家能活到慕容烜繼位。

嘉寧就見小女兒忽然鬥志昂揚，一副英勇準備上戰場的架勢。

“也不是不行吶！”

賀長恭激動搓手，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賀今辰年紀還小，就連嫁娶還是年初才聽說的，再多就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

賀今辰滿眼茫然，“二姐，小白臉是什麼意思呀？是臉長得很白的小人嗎？”

就吃軟飯的唄。賀今歲不好跟小孩直說，含糊著解釋：“就是比一般人漂亮好多的男孩子，我要是招了小白臉上門就不用嫁到別人家了，辰兒開不開心？”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賀今辰卻聽懂了關鍵，整個人豁然晴朗，“開心！那大姐姐也招小白臉！”

遭受無妄之災的賀今朝也不作深沉狀了，“歲歲是怎麼想到這個的？”她可沒被糊弄過去。

嘉寧咽回快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觀。

賀今歲裝傻打了個哈哈，“你們就說好不好吧？”

她觀察也有九年了，嘉寧同賀長恭可不是那等迂腐的老古板。

父母同意了，遠在江南養老的外祖父母也就不能太抗拒，真不樂意還有爹孃在前頭頂著。

至於外人的議論白眼，同舒心快活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

果然嘉寧極為認真地同她確認，“你可想明白了？”小女兒打小主意就大，這恐怕真不是心血來潮，既然女兒有這意思，她何苦阻撓？

不過，“倘若你十五了還是這個想法，爹孃就依你。”賀今歲再大也才九歲，以後未必不會改變想法，做父母的固然要尊重孩子的決定，但也得留個餘地。

她頓了一下，“夫君你覺得呢？”好險，差點忘記問過一家之主的意見了。

賀長恭開心都來不及哪會有意見？

父母這關過了，賀今歲眼巴巴瞅姐姐，她要是招婿，流言難免會擦邊到兄弟姐妹身上，對男子影響微乎其微，對姐妹卻是有些微妙了。

賀今朝摸摸妹妹的頭，“歲歲開心就好。”出生時連啼哭聲都微弱的妹妹，如今卻如此果敢，賀今朝眼神不自禁柔軟下來。

賀今歲開心地跳了起來，朝姐姐香腮上吧唧一口，歡快地扯了紙筆又拉過來賀今辰。

賀今歲下筆如有神，很快草擬好一份承諾書，“喏，簽名。”

賀今辰懵了，接過毛筆不知所措。

賀長恭眼睛都茫然成一條縫了，拉著媳婦的衣袖尋找依靠。

賀今朝疑惑地閱覽完畢，抿唇笑而不語。

賀今歲在嘉寧出口詢問前率先解釋，“咱家以後不就得靠賀今辰支立門戶了嗎，那我既然不出嫁要留在家裡，作為未來的當家人，賀今辰，你是不是得保證以後就算成家立業了也要養姐姐，不許嫌棄姐姐？”說到後面，賀今歲嚴肅正式的好像在進行職業宣誓。

小子，你二姐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人心險惡，世道艱難。

賀今辰一激就上套，“當然了！”激動之下立馬就照著二姐的指示簽下了大名。

賀今歲吹噓幾句，“好！不愧是小小男子漢！二姐以後就靠你了！”

又喜笑顏開地捧著承諾書找爹孃姐姐簽名，“你們可是見證人！這樣才叫正式。”

一家子都不是忸怩的人，有熱鬧就湊，俱是爽快簽字，嘉寧甚至彈了彈小女兒的額頭，“你呀！”

賀今歲美滋滋將承諾書收好，接著pua親爹，“爹，以後若是朝堂有人閒的沒事幹彈劾我，您這麼英明神武，可得替女兒我擋住呀。”

賀長恭笑容凝滯在了臉上，他怎麼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