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當然不能忍。
她同許二老爺是龍鳳胎，感情最是深厚，胞弟去世後她最疼愛的便是他的遺腹子。
現在有人即將威脅到親侄子的地位，還跟父親可能的私生子有關，慧妃知曉後當真是要氣炸了。
她這陣子諸事不順，前有五皇子婚事受挫，後有端妃高升自已邀寵失敗，現在孃家又鬧出醜聞，負面情緒不斷堆積久不宣洩。
玉漏稟報完便侍立一側，附身傾耳等候吩咐，室內寂靜半天不聞慧妃的動靜，她越發膽戰心驚。
慧妃胸前起伏漸漸平緩，眼中狂濤駭浪漸漸匯聚於一點，然後停息消失。
“呵，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下賤胚子，真以為自已進了高門便能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嗎？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命！”
慧妃聲調森冷，也不責備打罵宮人，可玉漏只覺得有一股寒涼氣息縈繞在脊骨處。
玉漏眼底哀涼，還不如直接發洩出來呢！
“玉漏，你過來，本宮有一樁事要交予你……”
——
賀今歲也覺得慧妃最近挺倒黴。
當然慧妃並不需要她來可憐，高位妃嬪，出身貴重，兒子爭氣，起點已經是旁人奮鬥拼搏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終點，只要她們母子不作死餘生都可以養尊處優地度過。
無錯書吧有閒情逸致操心她們不如看看自已。
“前日你見到許清如了嗎？”
賀今歲承認自已很關注許清如，那般耀眼優秀的人物她欣賞關心也很正常吧。
喬新詞遲疑，她搖搖頭：“許大夫人說許清如風寒未好，不便出席。”
還沒好嗎？這都多少天了？
賀今歲狐疑，好像從賞梅宴後就再也沒聽聞許清如的訊息了，她也太久沒出現在人前了吧？
“歲歲，賞梅宴後你有再見過許清如嗎？”
喬新詞也發覺蹊蹺了，兩人對視一眼決定轉移話題。
再細想探究下去說不定就要涉及隱私秘辛了，懂點世故的都會注意邊界感。
賀今歲覺得許清如大概是被禁足了，至於原因多半同五皇子脫不了干係，再多細節已經不是外人可以八卦的內情了。
既然許清如的母親說她是風寒，那許清如便只能是風寒。
賀今歲從荷包裡摸出一張桂花剪紙，她同剪紙如今正處於蜜月期。
桂花是喬新詞最喜愛的花，她欣喜地接過，愛不釋手，眼神艱難地轉移給到賀今歲。
“歲歲這是你剪的嗎？好精巧啊，我很喜歡！”
喬新詞眼珠子再三地絲滑轉過去，不受控制地被剪紙吸引。
單觀她的反應，賀今歲已經看出她很喜歡了。
賀今歲驕傲地昂起下巴，“當然！我這些天一直在練習，如今小有所成，勉強能稱一句大師了。”
喬新詞被逗笑了，當真喚她：“賀大師。”
賀今歲毫不氣虛地笑納。
笑鬧過後，喬新詞斂容，左顧右盼後，她拉住賀今歲壓低了聲音：“我爹最近不知怎的變得好怪。”
賀今歲果真被引起興趣。
據靖寧侯所說，喬二老爺從前在大理寺供職，年前調到國子監成為正五品的司業。雖說降了一級，還要費心思同新同僚打交道，但喬廷齊本人好像還挺滿意。
“哪裡奇怪了？”
賀今歲好奇，若當真出了什麼事，喬廷齊應當不會表現出來讓女兒擔憂的吧。
喬新詞一邊回想，一邊慢慢描述情況，果然不是關乎緊要的大事。
“就初三那日，我同哥哥合作，一起仿了幅雪霽山茶圖想讓爹爹指點一二，可誰知爹爹竟不在府內。初三也沒有哪戶人家會辦宴席，國子監本就是清閒衙門更不可能事務繁忙需要我爹去處理了。我同哥哥從白日等到傍晚才等到爹爹回府，本來就已經很晚了，爹爹回府時卻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似的，一個勁兒的在那痴笑。歲歲，你說這怪不怪？”
賀今歲眨眨眼，“喬叔父有告訴你們他去哪兒了嗎？”
喬新詞搖搖頭，“問過了，可爹爹未曾言明。”
“那喬叔父是一個人出的門嗎？可曾帶小廝？”
喬新詞嘆了口氣，“就是孤身出門的，這才無人可問。”
賀今歲想了想，猜測：“喬叔父莫不是在準備驚喜？”
靖寧侯便時常為家人尤其是嘉寧準備驚喜，但他不會傻傻地露出馬腳。喬廷齊這般遮遮掩掩又不完全的，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想不明白。
顯然這件怪事如迷霧一般在喬新詞心上籠罩已久，惹得她心緒不寧。
喬新詞摳著衣袖，蛾眉輕蹙，賀今歲受她感染連點心都不用了，小姐妹倆挨在一塊，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忽然，喬新詞激動道：“我想起來了，我爹當日不是空手回來的，他還抱著一個瓶子！”
新線索的出現使賀今歲精神一振，她連忙追問：“什麼樣的瓶子，你可看清楚了？”
“我再想想，”喬新詞努力回憶，可效果不盡如意，“當時天已經暗了，我看不清那瓶子的圖案，只記得那瓶子有點圓，但好像又有點扁。”
什麼瓶子會既圓又扁？
賀今歲換了姿勢，左手握拳抵住腦袋，順著喬新詞的描述想在腦海勾勒形狀。
奈何半天沒個進展，賀今歲只好換個思路，回憶自已見過的瓶子。
有她插花最愛卵白瓷瓶，嘉寧喜愛的美人瓶，賀今朝偏愛的梅瓶……跟圓是能扯上關係，但跟扁是一點邊都挨不上。
還有的話……她在一家酒肆隨酒贈送的酒葫蘆，也算是瓶子。
對了，酒瓶！
賀今歲一拊掌，坐正身子激動道：“是酒瓶！改良版的抱月瓶！”
喬新詞訝異，改良版的抱月瓶是什麼意思，怎麼還是酒瓶？
提及酒賀今歲便想起靖寧侯常去光顧的那家馮記酒館，老闆釀的酒嘉寧也很喜歡，靖寧侯便時常帶回府。
那盛酒的瓶子據說是馮娘子特意燒的，形似抱月瓶但從側面看瓶身卻是扁平的，相較於抱月瓶更小巧玲瓏，用來裝酒極為精妙便宜。
賀今歲如是解釋，喬新詞思維變得遲鈍，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她爹出門那麼久是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