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歲如同皇帝選妃般目光嚴厲地將三十張書籤閱覽完畢，書籤的主人公並不只是熱血揮灑江湖的主角團，還有曇花一現卻並未被主角掩蓋光芒的小配角。

袁掌櫃說她只能換一張，賀今歲果斷將主角團之一的斐公子換成了毒娘子。

美強慘又如何？還不是辜負了無數少女的渣男一枚！身世悲慘並不能成為他在萬花叢中流連的理由。還是她的毒娘子好，愛憎分明，毒術高強，連主角團都在她手下吃了悶虧。雖然出場只有短短的三章，但在苦苦等待下篇的日日夜夜裡，賀今歲已經將這三章逐字逐句、反覆品味了幾十遍。

如果大雍有粉絲團，那賀今歲一定是毒娘子的粉絲團團長。

賀今歲歡欣雀躍地滿載而歸，也就沒有注意角落裡的少年目光曾在她的酒葫蘆上停留片刻。

——

又是必須早起的一天。

賀今歲一大清早就被奉命前來的瑪瑙從被窩裡揪出來，像個玩偶木然地任丫鬟嬤嬤打扮。

參加宮宴，賀今歲的裝束不再隨意，從頭到腳都是嘉寧提前給配好的，這一身裝扮大功告成，賀今歲只覺得整個人都重了十斤。

恍恍惚惚用完早膳，賀今歲將嘉寧的叮囑左耳進右耳出，又恍恍惚惚地上了馬車，髮型不能亂沒有關係，賀今歲早已練就不動如山的睡覺本領。至於嘉寧的叮囑，年年聽那麼多遍，賀今歲已經快要倒背如流。

一睡起來，時間就過的飛快。

賀今歲覺得自已才睡著，怎麼就到皇宮了？馬車不能進宮門，無一例外。但嘉寧有太后派來的轎輦，賀今朝和賀今歲同樣可以沾光。

賀今辰再小那也是男娃，自然緊跟靖寧侯。分別前賀今辰忍不住回頭：“二姐這樣好像小豬呀。”

賀今歲耳朵敏銳，瞬間清醒，這小豬的說法還是她自已提出來的，整天吃了喝喝了睡，她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

賀今歲心裡苦，賀今歲不想說話，賀今歲想回被窩睡回籠覺。

“快到了，醒醒吧。”賀今朝捏捏賀今歲的臉，盡力幫忙，但賀今歲每到冬天的賴床強的可怕，年年如此賀今朝早習以為常，但該走的流程還得走，萬一就出了意外呢？

壞事真不能提，尤其是賀今朝那張嘴真真是強的可怕。

變故陡然發生，慶幸的是與她們無關，不幸的是影響到她們了，當然影響到的不僅僅是賀家女眷。

平地一聲驚響把賀今歲強行從周公處喊了回來，賀今歲一哆嗦，慌慌張張：“發生什麼了？”地震了？

嘉寧掀開簾子，看清情況後臉色大變。

賀今歲記憶裡還從來沒見過嘉寧如此變色，她好奇地探出腦袋東張西望。

飛速趕來的侍衛已經將事發地圍成了一圈，賀今歲看不出情況，她環顧四周很快發覺異樣——太和宮屋頂四角缺了其一，位於南方的朱雀不見了。

賀今歲冷聲抽氣，她就算心再大再不關心朝政都知道這事大發了。

太和宮屋頂四角的四大神獸是太祖時期建造的祥瑞之兆，據說這神獸雕像建成後太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太宗不藥而癒，沒讓慕容氏絕了後，滿朝大喜，不管是不是玄學作用，這四神獸的地位絕對不可動搖。

神獸雕像歷經兩百年風雨無損，朱雀突然斷頭，這是意外還是人為？

賀今歲皺眉，不管如何，“斷頭”都不太吉利。

賀今歲打起精神，再不敢摸魚，她今天就是尿身上也絕不會再脫離大部隊！

發完毒誓，賀今歲又忍不住祈求上天，老天爺您一定不會讓我丟臉的對不對？

嘉寧帶著兩個女兒形容莊重嚴肅地抵達壽康宮，還沒進門就見一道身影花蝴蝶似的飛來飛去。

這無疑是六宮都來去自由的安樂公主，除了冷宮。

怎麼朱雀斷首的訊息還沒傳到壽康宮嗎？這不可能吧？

事實證明，壽康宮的訊息還沒有那麼閉塞落後，董太后老人家見母女三人臉色嚴肅，反倒先行安慰：“那雕像風吹日曬的，又歷經兩百年光景，不脆才怪，哪值得你們這麼慎重，換個新的不就成了？”

還是太后她老人家豁達，話已至此，賀今歲先露出大白牙。反正跟她無關嘛，她表情沉重那是隨大流。

董太后忍俊不禁，“歲歲這般就很好，天塌了有高個頂著，整日裡擔心這擔心那的不累的慌嗎？”

心有顧慮反應慢了一拍的嘉寧、賀今朝：“……”

“皇祖母，皇祖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聲音賀今歲就知道安樂公主又飛回來了。

她身上這鬆弛感真是強的可怕。

賀今歲感慨萬分，她的投胎技術終究是遜色一籌了。

“皇祖母，你快看我的風箏！”

安樂公主抓著一隻快比她個高的巨大風箏，比風箏還瘋，賀今歲兩個呼吸間，她已經近至眼前。

“這風箏是哪來的？”董太后也稀奇，宮裡哪會製造這麼大的風箏。

安樂公主格外驕傲，“六哥給我做的！滿皇宮只有我有！”

慕容烜？他竟然這麼多才多藝還會做風箏，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個男人手工活居然也這麼厲害。

賀今歲忍不住猜想，不知道他會不會針線活。

“你六哥脾氣好，除了風箏還送了你什麼？”

安樂公主“嘿嘿”傻笑，一個勁傻笑，就是不說話。

董太后無奈搖頭，也不追問。

她細細看了孫女打扮，驚道：“你這是要去放棄風箏？！”不然怎麼沒穿宮裝反而一身長袍。

安樂公主繼續“嘿嘿”，她奉承：“知我者，非皇祖母莫屬也。”

賀今歲忍不住看向殿外，寒風飄飄的，她看得忍不住一縮，慕容燦可真是女壯士，強的可怕嘞。

董太后運力壓制翹起的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殿門外質問：“外頭那麼大冷風，你要去放風箏？”是不是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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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理所當然，“就是有風才要放風箏的呀！”沒有風，風箏怎麼飛得起來呢？皇祖母怎麼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罷了她做孫女的應該無限寬容老太太。

董太后無言以對，原來還不著急選伴讀的事，現在她恨不得快進到兩三個月後！她的重點這缺心眼的傻孫女怎麼就抓不住呢？重點是風嗎？是冷哪！